從書畫鋪出來,兩人又去了安邑坊、親仁坊的幾個鋪面,粗略查看這些鋪面的賬本,林望舒心中已有定論。
宣陽坊的書畫鋪盈利能力不如其他鋪子,改作義診堂損失最小。而且書畫鋪離家最近,她每天回家方便。
“買缺胯袍還是襦裙?”正事辦完,已是日落之時,林望舒擡腳走進一家成衣鋪。
晚霞斜照進鋪中,懸挂壁上的衣裳仿佛浸染了胭脂,暖紅一片。
裴靜文餓了,買了半邊密瓜啃,口齒不清地回答:“缺胯袍。”
缺胯袍和襦裙她都穿過,論舒适度和方便程度還得是缺胯袍。成衣鋪的襦裙多按照此間女子身高所制,她買襦裙還要定制長度,想想就麻煩。
還有半個時辰就到閉坊時間,鋪中沒多少客人。
夥計迎上前,笑容滿面道:“郎君來我家可算是來對了地方,長安城裡誰人不知我家成衣最是……”
林望舒手指專心吃瓜的裴靜文,打斷夥計的話:“比着那位郎君身型拿幾身缺胯袍和圓領襖子,襖子要夾棉的,還有半臂。”
“好嘞!”夥計喜形于色,“好生高挑的小郎君,二位雅間請。”
吃完瓜找水淨了手,裴靜文上手摸了摸夾棉襖子,對其保暖效果遲懷疑态度:“冬日穿會冷吧?”
“不會不會,”夥計趕忙開口,“咱家襖子裡的棉花都是自西域運來的長絨棉,冬日穿上絕對不冷。”
裴靜文一本正經道:“長安要下雪,夾棉襖配缺胯袍肯定會冷。”
夥計一拍大腿說:“哎喲我的好郎君,你這不是說胡話嘛!長安的雪沒過腳脖子,隻穿襖子和缺胯袍當然會冷,最外層還要搭一件裘衣。”
裴靜文瞪眼道:“你方才還說絕對不冷。”
旁觀這一出的林望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勉強停下,肩膀發顫道:“你隻管買深秋初冬穿的就行,過些日子林爾玉和建軍兒要去打獵,到時候我讓他們分你一些皮毛做裘衣。”
“打獵?”裴靜文眼睛一亮,“我可不可以去?”
林望舒攤手道:“你不會想去的,你也不能去。”
裴靜文面露不解。
礙于成衣鋪夥計在場,林望舒隔空投送:[皇帝做莊。]
那她确實不會想去,除非她瘋了。
在林望舒的極力勸阻下,裴靜文放棄購買裘衣的想法。
她買了三身缺胯袍,兩件夾棉圓領襖,兩件普通圓領襖,兩件半臂,以及四條襯褲和兩雙烏皮靴。
夥計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拱手笑問:“煩請郎君告知下榻寶地,明日自有夥計捧了衣裳送去。”
“崇義坊雲麾将軍宅。”
周二早上第一節是趙應安的課,裴靜文踩點沒踩好,到書房時還有二十多分鐘才下課。
加上課間十分鐘,足足半小時,她打算去辦公室坐坐。暖閣次間裡,身穿茶綠缺胯袍的林建軍正提筆疾書。
裴靜文意外地和他打招呼:“在寫檢讨書?”
“不是。”林建軍擡頭看她,打趣道,“你也算入鄉随俗了。”
“怎麼說?”裴靜文坐到林建軍對面。
他将筆擱筆架上,以手支颌:“長安女郎不愛紅裝,常以男裝示人。放眼望去,街上盡是玉面小郎君,騎在馬上一個比一個風流桀骜。”
裴靜文歎氣道:“可惜我不會騎馬。”
“這有何難?”林建軍不以為意,“你翻上馬坐着,一手攥緊缰繩一手揮鞭,夾緊馬腹就沖出去了。”
“不會摔?”
“怎麼不會摔?多摔幾次自然就會了。”
“我怕痛。”
“摔馬有技巧,不一定會痛。騎馬磨腿,那滋味才叫真的不好受。”
裴靜文垂首不語,眉頭緊鎖,顯然處于糾結之中。騎馬就像會手動開飛行器,屬于最好要擁有的必備技能之一。
她還要在這邊待上好些年,出門總不能一直坐車和蹭别人馬騎,掌握騎馬這項基本技能勢在必行。
林建軍看她半晌,輕笑道:“還是想學騎馬?”
裴靜文有氣無力道:“當然想。”
“想學騎馬我教你。”
“真的假的?”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