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晨半個身子仍貓腰桌下，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坐直身姿，露出少年鋒芒畢露的臉龐。

“有，要幾杯？”男生低沉的嗓音悶聲應道。

“唔，一，一杯。”酸辣粉學妹顯然被許西施的美色震驚，一時貪婪竟忘了挪開眼。

小島得意地一挑眉，似是再說，這□□的計劃可還行？

許清晨沒好氣地刮她一眼，扯開椅子，冷聲道，“我去取冰塊。”

酸辣粉意猶未盡地回過神，激動地抱住炸串關東煮姐妹團，“帥哥......終于看到一個帥哥了......”

“哪兒來的帥哥？”

“進去了。”

“還出來嗎？”

“不知道唉，但真的好帥。”

小島拉長語調，趁機營銷：“妹妹們，我們家許司令可不輕易出台。”

“......許司令？”

“就是許市長家......”

“天呐......”

“我們家現在做活動，買一份菠蘿包和奶茶套餐，送面部彩繪。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地邊排隊做彩繪邊喝奶茶邊欣賞許司令的美色，怎麼樣，來一份？”

不要臉的餘老闆又成功推銷出四份套餐，長工高斯對激增的業務量表示強烈不滿，餘老闆隻好遞上一大杯奶茶，半賠罪半哄騙道，“高大師您辛苦了！為班級做貢獻，您真是當代活雷鋒！”

高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小島又湊近高斯耳邊，“你想啊，等司琦琦一上台，看見台下小蝙蝠連成一片海，你說她是不是很感動？”

高斯将信将疑地乜她一眼，“你以為誰都能畫蝙蝠？”

小島:“......”

撒什麼狗糧！

“你們倆在說什麼？還不趕緊幹活。”一聲冷喝突然響起，許清晨手中冰杯重重擲下，發出一聲悶響。

許清晨是那種少年感特别強的長相，鼻梁高挺，下颌線鋒利，恣意笑時，感覺像被夏日的晨風撲了個滿懷，又清爽又舒服，可當他冷下臉時，眉眼之間的淩厲就凸顯出來，加上他自帶的一骨傲氣，壓迫感像五指山一樣壓下來。

幾個小學妹吓得像小鹌鹑一樣瑟瑟發抖。

小島走到他身邊，接過冰杯，心累地歎一口氣，“沒看見嗎？那個夥計工作有情緒，做老闆的得哄一哄。”

許清晨關掉奶茶桶出水閥，側身堵住她，挑眉道，“那我呢？”

小島一愣：“你什麼？”

許清晨微微一擡下巴，垂眸凝住她：“你怎麼不哄我？”

“噫!”這突轉的畫風——學妹團們好似吃到了驚天大瓜，隻能靠咬拳頭堵嘴。

“我......剛才糖......我喂狗了？”小島氣得一把推開許清晨，命令道，“幹活去！”

許清晨摸摸鼻子，裝模作樣地拿起一隻杯蓋，又偏頭看她，語調懶懶一拉，“幹活？”

小島瞪住他，不幹活，你想造反？

許清晨理智氣壯地反盯住她，身子微微側傾，聲音幾乎壓在喉嚨裡：“有什麼獎勵？”

......獎勵?

你吃錯藥還是拿錯劇本了？！

小島揚起手一巴掌往許清晨臉上呼去，冰涼的手掌觸到少年滾熱的皮膚時卻極其溫柔，沒舍得用一分力。

許清晨“嗷”地慘叫一聲，手虛掩住臉，露出猛獸受傷時脆弱的眼神：“你說我是什麼命，又出苦力又賣色相，結果換來一巴掌，你都不心疼嗎？”

小島睜大眼睛，“......”

聽聽！這是——一個大男人——說的話嗎！

“畫好了，下一個。”高斯朝蘑菇頭一擡下巴，示意她起來換人。

可是蘑菇頭一動不動，癡笑得嘴角幾乎和眼角連成一條線，瞧這個四個姑娘的沉浸式觀影狀态，看的一定是部小甜劇。

高斯忍不住啧了一聲，“我說你們倆公共場合收斂一點行嗎？”

小島被高斯說得滿臉通紅，丢下奶茶杯，胡亂撥開許清晨，躲前面去了。

許清晨反手撐住長桌，往後一仰，半垂的眸子很輕很輕地眨了一下。

嘴角淺淺勾出一道壓不住的弧線。

“噫，好甜——”學妹團們爆發出土拔鼠式尖叫。

很快，人類從衆心理在排隊行為上立竿見影地得到了印證，不到片刻功夫，高二七班的美景，美色和美食已聲名遠揚，短短的隊伍如同安裝了一條假尾巴，繞着攤位門口轉了好幾圈。幸虧這是一個“模拟市場”，排隊的都是湊熱鬧的學生，沒人嫌棄餘老闆動作慢，反倒好心寬慰她：“不急的，我們可以慢慢等。”

誰不願意等？人生能有幾次機會欣賞許司令貼心地為人民服務分裝奶茶？

更何況司令今天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染着三分春風似的笑意，看得一溜兒學妹賞心悅目，口水直流。

前方奶茶迅速被消耗一空，後方許大少爺供給又無法持續跟上，餘老闆隻得暫停前方售賣，跑到攤後分裝奶茶。

鑒于不少同學偏愛冰奶茶，而奶茶桶的熱奶茶溫度過高，如果靠加入大量冰塊達到降溫效果，那奶茶的口感勢必會受影響，于是小島特意從小推車裡找來一個涼茶壺，倒出一大桶熱奶茶放置在桌角讓它預先冷卻。

“許清晨。”小島提嗓子喊了一句，聽聲音還在生悶氣。

許清晨立刻放下手中活計，滑步至小島身邊，“老闆有什麼吩咐？”

小島瞪住他，硬邦邦地朝桌角一指，“剛倒出來的，小心燙。”

許清晨瞥了眼奶茶壺，嘴角一彎，欠揍地拉長語調，“還有點良心，知道關心我。”

小島：“......”

還是離發病人群遠一點安全。

小島端起托盤，正準備送往前方，老遠聽見一個尖銳的女聲由遠及近發出一聲輕笑，“我就說吧，怎麼賣個破面包會有人排隊，原來是你啊。”

宋思瑤撥開排隊人群趾高氣揚地走出了回到老娘地盤的步伐，她走到高斯身後，彎下腰，裝作認真的模樣盯住高斯畫畫，“你畫的真好看。”

高斯并未停止運筆，但說了句，“謝謝。”

宋思瑤又說，“給我也畫一個。”

語氣毫不客氣，像下命令。

高斯筆頓了一下，“排隊。”

“自己人還要排？”宋思瑤說笑似的歎了一口氣，但身體卻往側邊一挪，剛好擋在下一個學妹的前面。

“學姐，你得排隊，下一個輪到我，”小學妹急了，她指向正畫到一半的姐妹說道，“我們是一起的，畫好以後要趕去看回形針樂隊表演呢，馬上就開始了！”

“表演？”宋思瑤愣了一刻，什麼時候學校表演不通知她了？回形針樂隊？文藝彙演表演拿獎的那個？

餘光掃到小島，宋思瑤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今天救火的人不在，還指不定爛成什麼樣呢！你說是吧，餘小島？”

小島沒說話，冷冷看向她，原來是你。

宋思瑤又掉過頭笑，“學妹們，聽學姐的，那個鼓手我太了解了，我勸你别去聽，小心失望。”

兩個小學妹茫然對視一眼，不知該怎麼辦。

高斯突然站起來朝長隊大聲說道，“不好意思各位，我暫時不能給大家畫臉了，回形針樂隊的表演馬上開始，我要趕過去看表演。”

人群發出竊語聲，“是回形針！”“我也想看！”

高斯頓了頓，目光冷冷盯住宋思瑤，像是故意說給她聽，“他們超棒，我超級喜歡他們。”

說完，高斯撩下筆就走。

“高斯你什麼意思！”宋思瑤失聲叫道，伸手去攀高斯手臂，要将他拽回。

“砰”地一聲，涼茶壺翻倒，一整壺奶茶全部澆在小島褲腿上。

熱騰騰的，小島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