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小島按下門鈴。
沒人理。
小島瞧瞧門牌,是502,沒錯。
“叮咚”“叮咚”“叮咚”
“按魂啊!”屋内傳來許清晨拖拖拉拉的暗啞嗓音,拖鞋踢踏聲由遠及近。
“砰!”地一聲,門開了。
“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怎麼是你?”許清晨躲在門後,昏昏沉沉的腦袋驟然驚醒。
“怎麼是我?你怎麼不去問楊勁霸!”餘小島的聲音明顯不悅。
許清晨頓悟,他下意識掃了自己一眼,幸好,該穿的一樣沒少。
“我數三下,你要是不開門的話,我立馬走!反正任務完成了。”小島使出繞口令的口速飛快地倒數,“三,二,一!”
許清晨生氣地拉開門,“誰說你完成了?給我回來!”
小島兩隻腳已逃至電梯門口,她極不情願地倒退回去。
“沒誠意,咳”許清晨掩嘴輕咳一聲。
居然還敢要誠意!僅因為楊勁霸一句話,原本去家族企業巡視裝修進程的大小姐淪落成為了富家少爺的家庭教師,這劇本誰拿到能開心?小島正準備好好教育教育這位地主家的傻兒子,可是一回眸,竟不自覺地擠出了好大一張笑臉。
面前男生此刻溫順得如同寵物店剛洗過澡的小貓,他柔弱地倚靠在防盜門上,臉色發白,了無生氣,眼皮半張微合,正恹恹地看向她。
小島意識到自己錯了,這不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是豪門病态大少爺!
大少爺勾勾嘴角,“你這表情,什麼意思?”
“誠意!”小島努力保持住嘴角上揚四十五度的假面微笑,心中暗罵,看在你柔弱不能自理的份上,老娘不跟你計較。
許清晨不屑地“切“了一聲,彎腰從鞋櫃中随手翻出一雙拖鞋扔在地上轉身往房間走,完全不顧門口還站着一位第一次上他家的客人,“那誰,順便幫我倒杯水。”
小島鞋換一半,停在半空中,她四處看看,家裡好像沒有别人。
許清晨你搞錯了吧,這是你家,難道不應該你給我倒杯茶嗎?
算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
小島往裡走,放眼望去整個客廳隻有一台電視機,一隻暗紅色矮腳電視機櫃,一隻空蕩蕩的長方形茶幾以及一套紅木沙發,沙發上光秃秃的連一個多餘的抱枕都沒有。
沙發理應是一個家中最舒服的地方,累了可以歪倒,困了可以斜躺,看電視時甚至可以抱起腳,但這種硬邦邦的紅木,怎麼坐都很難舒服吧?
或許因為家具精簡,注意力容易轉移到其他方面,比如說整潔度。
這個家幹淨得太不真實了。
茶幾,沙發,電視機櫃一塵不染也罷了,小島甚至無法再電視機屏幕上找到一絲浮灰,那塊屏幕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在與油光發亮的深棕色木質地闆竟相比美。
不知道他家阿姨用的是哪種清潔劑,小島暗想,在整理清潔問題上這位阿姨定能同餘舟構建多元對話體系。
身處于這樣一個極度整潔的空間中,小島下意識地提高警覺,她邊走邊不時地回望,生怕自己的腳巴子亵渎了某塊一塵不染的地闆。
直到走進許清晨的房間,小島高懸的一顆心才安然落地,踏實了。
小島第一次覺得許清晨活得有點人樣。
小島甩開膀子毫不猶豫地大腳踩進去,隻不過才第二腳小島就頭疼了——環望這間緊接地氣的屋子,書本試卷水杯還有被揉成一團一團約莫是擦過鼻涕的餐巾紙在書桌地闆床榻間到處飛,你是扔得爽,讓我腳往哪兒放?
小島撇向許清晨,許清晨半個身子有氣無力地倚在床上,懷裡裝模作樣地抱着一本英語書,被子一角搭在腿上,大部分滑至床下。
小島順手拎起被子,朝許清晨扔去一隻保溫杯,“喏,給你。”
“什麼?”
“姜茶。”
“我讨厭生姜。”
“愛喝不喝,不喝還我。”小島攤開手要收回。
許清晨趕緊藏進懷裡,“哪,哪兒來的?”
小島甜甜一笑,“馬桶裡舀的。”
“那我還偏要喝!”許清晨最不怕别人威脅恐吓,他擰開杯蓋,奇怪,竟有一股清甜香味撲鼻而來。
許清晨半信半疑地小抿一口,入口瞬間,頓覺一股清涼從鼻尖直沖向大腦,好似打通了閉塞的鼻道,出乎意料地讓人舒服,許清晨情不自禁地又喝一口。
再一口。
“咕嘟咕嘟”,保溫杯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