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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門被人推開。
約瑟夫走進來,提了提眼鏡,瞥見謝橋和向燈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交合在一起,直接呆了。
“那個...”他略顯局促,“我來彙報了老大。”
交纏的呼吸馬上撤離,向燈走到書桌前拉開椅子,淡淡:“還是沒有問題嗎?”
“是的。”約瑟夫瞄謝橋一眼,“我已經用目前霧城最昂貴最精密的儀器掃描過這位先生的全身,得出來一百零一次的體檢結果,都顯示他非常,超級,無比健康。”
體檢?
謝橋微怔,平舉兩隻手,垂在胸前,長衣袖蓋住他手背,不合身的那一節空心如絲縧,讓他看上去像個擡起前肢蹲坐的兔子,良畜無害。
“醫生,你是說我麼?”
“那我的衣服也是你給我換的嗎?”
“不不不,那可不是。”約瑟夫可不敢戴這頂高帽,連忙又瞟謝橋一下,“你衣服是機器人給你換的,你的腿也是機器人給你按摩的,連給你打葡萄糖和營養劑都是機器人代勞,我可不敢碰你!”
按摩?
謝橋低頭看自己的兩條細腿:“為什麼要給我按摩?”
約瑟夫再次正大光明地瞄謝橋,面對向燈時假意咳嗽兩聲:“老大,你放一百零一個心,絕對沒問題。他無糖尿病無高血壓,預測性腫瘤探照燈都照不出什麼玩意兒,他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向燈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問:“那為什麼他走路一瘸一拐?”
“這個.....”約瑟夫作為外科大夫,又開始擺弄他貧瘠的心理學知識,“估計和他本人的心魔有關?或者是PTSD?比如曾經被霸淩者打斷了右腿,即使現在好了也條件反射地害怕?”
“...跟那個沒關系。”謝橋及時打住了約瑟夫的推演,擺擺手,一笑,“我這小毛病過點時間就能好,醫生你别擔心。”
“擔心你的人可不是我!”約瑟夫趕緊解釋。
他一張嘴就把向燈賣了個幹淨,然而座椅上的人卻出奇沉默,一點沒有被拆台的惱怒,隻是垂着眼不搭理謝橋。
“好吧。”謝橋饒有興味地看着擁有綠色豎瞳的男人,話卻是對着約瑟夫說的,“醫生,你彙報完了麼?彙報完了能不能麻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單獨和向燈說。”
約瑟夫有點為難。
“老大?”
“去。”向燈應了。
吱呀一聲,門被帶上。
謝橋環視一圈,這件書房裝潢是黑曼巴風格,極緻的冷淡和優雅,看得出來書房主人相當有錢,唯一一個不符合黑白色調的天花闆吊燈是特麼黃金雕的。
一磚一瓦都是雄厚的财力。
謝橋直勾勾地盯着向燈看,向燈也直勾勾地回望他。
據說無常隻需要盯着某個人的眼睛十五秒,就可以看到ta的一生。
可惜謝橋現在什麼也用不了,生死簿更是比他還半吊子,一人一書弱得旗鼓相當,所以他并不能從那雙冷冽的綠瞳裡窺到點什麼。
隻感覺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似乎慢慢變燙了。
謝橋開口打破寂靜:“那個...”
“我們是不是認識?”他眨眨眼。
向燈不說話。
這張臉格外出挑,五官自帶鋒利與張揚,謝橋看着看着就有點走神。
“不認識。”向燈冷冷道。
“真的嗎?”謝橋甩了甩袖子,“那你為什麼請我過來?”
“還給我找了醫生看病,關心我的腿,又給我換衣服,怕我死了還給我打營養劑...你肯定認識我。”謝橋斷定,“我是不是欠了你什麼?”
他思來想去,覺得上岸後還能被一個人這麼挂懷,必然有故事。
“..不欠。”向燈沒什麼表情。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謝橋苦惱地皺眉,“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叫我記好你的名字。第二次見我,說我出現得太頻繁,第三次...幹脆直接把我擄到你住處。”
“難不成..你喜歡我?!”謝橋捂嘴抛出平地一道驚雷。
向燈不是鬼差,至少不是謝橋的鬼差。
如果是,生死簿會有反應。
那估計是他拈過的花,惹過的草?!
但是這草未免長得太帥了。
謝橋覺得自己拿捏不住。
“...”向燈臉色說不上來地沉,手能直接把桌子震碎,“你。說。什。麼?”
“原來不是喜歡我...”謝橋搓着自己的手指玩,低頭看地闆,若有所思,“那你就是恨我?”
“那就好。”謝橋忽然松開了口氣。
畢竟恨白無常的人太多了,多向燈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但如果是情債,謝橋一個瘸子...怎麼還?!
向燈氣得一口血差點滿上來。
好?
好在哪裡?
...謝橋居然希望他恨他。
向燈把牙咬得嘎嘣響。
似乎察覺到向燈氣血翻湧,挂在牆上打呼噜的貝黑莫斯驚醒,一個閃身擋在謝橋身前。
“嘤...”可憐的粉色水母内八地舞着觸手,“大人...”
“沒事沒事。”謝橋揉了揉貝黑莫斯的腦袋,“你大人打不過我。”
貝黑莫斯:....
小七爺更是火上澆油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