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派你來的？”他擰眉，臉色沉得吓人。
“什麼誰派我來的...孟婆派我來的！”謝橋趕緊轉了個身，他可不想把後背留給鬿雀，“現在是什麼情況啊喂！生死攸關，拜托你分一下輕重緩急！”
向燈快把他手骨給捏碎了，這一米九的男人到底哪裡來的一股牛勁？？
謝橋腹诽幾句，卻往向燈身上躲。
他總覺得向燈很有實力。
深藏不露。
高手在民間。
青出于藍勝于藍。
..等等，思維莫名其妙發散了。
謝橋不懂這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從哪裡談起，他後背一陣刺撓，是玄武圖騰又在生長。
無常對“相”太敏感，遇到好的，忍不住會靠近。
遇到不好的，一眼就能識破。
粉色水母終于遊了過來，看到謝橋躲在向燈懷裡，它的反應最大。
“嗯？！嗯嗯嗯嗯嗯？！？！”貝黑莫斯兩隻觸手抱胸，傲嬌地睥睨，“大人，怎麼回事？？”
“安靜點。”向燈冷冷地盯着鬿雀，掃一眼它的尾巴，就知道這位是巢的主人。
貝黑莫斯飄過來，改成坐在謝橋的肩膀上。
“用槍試試。”貝黑莫斯勾出謝橋腰間的左輪，“這把？”
“沒用。”
向燈低頭看着懷裡的人。
沒有判官帽。
那就是假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把謝橋護在了身後。
“沒時間耗，核工要來了。”向燈的綠瞳在某個瞬間收縮，變得更加尖銳，豎起的瞳孔是個菱形，他摘下手套，話音剛落，那鬿雀就尖叫着沖了過來。
一道從天而降的鎖鍊哐當地圈住鬿雀，砰一聲，鎖了個嚴嚴實實，再猛地将鬿雀铐在牆壁上！
謝橋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玩意兒...
不是神谕鎖嗎？！
*
池核消散。
夢研中心的趕死小隊抵達精神病院。
“？”隊長低頭看着檢測器，“夢核好像也散了。”
“什麼意思？”隊員抓耳撓腮，“誰幹的？”
“估計是聖水。我們先上去看看。”隊長帶着其他五人跳下飛行艇，人人都捏着手裡的脈沖槍，貼着牆壁行走。
剛到二樓，小隊成員就發現一片狼藉。
地上全是羽毛，刺耳的尖叫聲從牆壁傳出，他們繞開石柱，看到被鎖鍊層層捆住，勒出淤青和大片傷痕的鬿雀王。
“我操。”隊長拿槍的手都抖了抖，“這他嗎的什麼玩意兒，長得也太邪魅了。”
“我看看啊...”文員調取夢研中心數據庫，“鬿雀？長得像雞又像鳳凰，能力不詳，但屬性肯定不是水。”
“所以聖水他們淨化不了？”
“鬼知道。但...誰他嗎把它關住了？？”
“什麼人！别動！”隊長率先發現竄動的人影，脈沖槍槍口直接對準了角落。
謝橋眼皮快打架了，他盤腿坐在地上，小雞啄米般點着腦袋，還好沒流哈喇子，不然他小七爺的一世英名盡數不保。
“人類？仿生人？機器人？還是...能化人形的超自然生物？”
“先帶回去做個檢測吧。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還特麼不喪命的...是人是鬼都說不準。”
于是，謝橋被敲醒了。
現場混亂不堪，趕死小隊成員各個都有代号，每張臉謝橋都不認識，他幹脆放棄抵抗。
霧城組織多，機構多，聽上去夢研中心還算比較正當的地方，謝橋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與其費盡心思摸清夢研中心的底細，不如自己被抓進去闖一遭。
多省事。
生死簿很無奈自己跟了這麼個主子。
——[小七爺，您真的懶出天際了...]
“一切為了節能。”謝橋如是道。
*
“編号DP-117已成功收容。”
“數據更新中——”
“DP-117，鬿雀王，噴火。羽毛如利器，殺傷力極大，尾巴劇毒，繁衍能力強，喜歡藏在陰暗狹窄的縫隙裡...”
夢核研究中心。
全方位防禦系統閃爍着藍光，基地頂部罩着鍋蓋一樣的保護盾，黑客、數據測評師、核工、武器制造師、仿生人鑒定師等等齊聚一堂。
“咱們帶回來個人，要不要查查什麼來頭？”趕死小隊隊長和上級交接。
夢核研究中心的核工等級分明，肩膀上的杠越多，級别越高。
其中級别最高的為上将。
“什麼人都往基地帶？”雲枭劍眉星目，直接舉起劍就架在了趕死小隊隊長的脖子上，“你想沒想過一旦出了事，自己會掉腦袋？”
“他在夢核現場！就他一個幸存者...池核核心死了，我們要想研究鬿雀就隻能把他帶回來，而且他指不定還見到了聖水的老大！”
雲枭脾氣不太好，但可惜混到了個上将的軍銜，是整個夢研中心一把手般的存在。
聞言他嘴角抽搐：“這人要是身上有病毒呢？揣了炸藥呢？你怎麼知道他是好是壞？”
“轟出去！”
一旁，從拳擊台下來的男人開口：“先看看吧。帶到無菌室去做個全身檢查。”
這人和雲枭長得一模一樣。
“雲涼上将。”趕死小隊隊長連忙鞠躬，“多謝體諒。”
雲枭雲涼，雙胞胎。
雲涼作為哥哥，性格溫和，雲枭相反，一點就炸。
這兩人是夢研基地實戰型核工裡實力最強悍的一對，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通常來說都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極難相處，但神來殺神佛來殺佛，對夢核研究頗深，以至于夢研中心沒人敢忤逆這兄弟兩。
強者為尊，霧城一貫如此。
“人呢？帶進來。”雲枭臭着臉，申請了無菌室的使用權限。
然而當趕死小隊成員一左一右地把謝橋擡進來時，空氣都寂靜了幾秒。
原因之一，謝橋居然躺在擔架床上。
而且還特麼在睡覺！
原因之二....
雲枭雲涼兩兄弟忽然對視了一眼。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撲通兩聲，齊刷刷地單膝跪地！
“我操？”趕死小隊隊長魂魄都吓出竅，連忙也一個滑鏟，跪得絲滑，差點磕頭，“不至于不至于，二位上将這是在跪我嗎？”
“腦子進水了吧你。”雲枭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起開。”雲枭一聲令下，“帶着其他人出去。”
隊長不敢多問，被這陣仗吓懵了，立刻肅清了室内的人，統統帶走，再體貼地鎖上大門。
謝橋迷迷糊糊，美夢被兩道聲音吵醒。
“小七爺。”
誰在喊他？
謝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睜開眼睛，才看清跪在擔架床旁的兩人。
他一下挑起了眉，困意散了大半。
“雲枭？”謝橋眯着眼，單手撐着下巴，饒有興味地打量着雙胞胎。
“我還奇怪呢，按理來說岸上鬼差應該有很多才對，怎麼我無常帽一立陣，卻一聲回應都沒聽到。原來你們的日子過得這麼潇灑麼？”
謝橋分明笑着，但是眼底沒有半分的笑意，“榮華富貴享盡了沒有？”
“牛頭馬面。”謝橋垂眸，手指撚着拍拍圈，“我謝必安虧待過你們麼？”
“...沒有。”二人異口同聲，但聲音都有些虛。
“那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
叫他們怎麼回答？
謝橋倒是也沒有要讓他們回答的意思。
“遇到熟人能省我不少精力，也挺好。那這樣吧，你們一人給我說一個冷笑話，我就不追究你們無視無常帽的事兒，怎麼樣？”
謝橋笑眯眯。
“....”
讓牛頭馬面講冷笑話，還不如直接讓他們給謝橋砍兩刀。
“誰先開始？”謝橋側着頭，漫不經心地問。
兩人硬着頭皮，最後還是雲枭先舉起手：“那我先來吧。”
小七爺都發話了，他們在職鬼差真是不敢不從。
“請。”謝橋作邀請狀。
雲枭：“一日，皇帝上早朝對大臣說：孤的勝，你們都看在眼裡，孤的敗...然後就下朝了。”
謝橋：...
雲涼：...
雲枭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謝橋抿唇，錯開視線，忍了忍，道，“繼續。”
“小七爺不喜歡這樣的？”雲涼倒是比雲枭從容一些，他也清了清嗓子，“木做的門叫木門，鐵做的門叫鐵門，幸福做的門叫我們。”
謝橋：...............
雲枭一口血滿上來：“...哥。”
他臉倒是突然紅了。
氣氛已經尴尬到這裡，謝橋倒是收回了拍拍圈。
他站起身時，聽到雲涼問：“七爺，這次你上岸是要做什麼？”
“找上帝。”謝橋直截了當。
找上帝？
兄弟兩又交換了一次眼神。
“你們知道上帝在哪麼？或者說，上帝是誰？”謝橋問。
他本來隻是抱着随便問問，知不知道都拉倒的心态，結果這兩雙胞胎一左一右，留出中間的位置站好，齊齊伸手：“那...小七爺你不妨跟我們來？”
謝橋微怔。
*
夢核研究中心，DP收藏室。
“人類管所有的彼岸物都叫超自然生物，DP即dream place，彼岸物出現在本岸會引發夢核，每次夢核出現都會死很多人，所以人類就成立了夢研中心，來解決夢核事件。”雲涼一邊帶着謝橋往深處走，一邊介紹。
“輪回路出了問題，陰陽平衡又被打破，許多彼岸物透過裂縫來到本岸，但人類無法徹底抹殺它們，就隻能進行收容和關押。”
“小七爺，我們現在帶你來的地方叫DP樣本室，這裡面關押着夢研中心成立迄今為止，逮捕和收容的所有彼岸物。”
“或許很多你都認識。”
白無常的存在太特别了，尤其是謝橋的存在。
他當這一任謝必安，一直當到了現在。
以前可從來沒有哪屆白無常可以任職如此長久。
“是嗎。”謝橋對人類的機構不太感興趣，“所以這和我要找上帝有什麼關系？”
“您進來看看就知道了。”雲涼面色凝重。
前方是一閃流晶大門。
雲涼将掌心摁在了門口的掃描儀上。
“叮咚。”
“解鎖成功，權限達标。申請人身份：上将。可查閱所有公開材料。”
機械提示音在長而空曠的走廊裡彈出回音。
嘎吱一聲，雲涼推開門。
謝橋走近DP标本室。
正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晶體管，裡面裝着的，居然是一本書！
他僵住，詭異的電流一撮一撮竄過腦門。
旁邊的紅字寫着它的名字：
生命之書。
而左右兩側，無數材質相同的晶體管裡裝着不同的超自然生物。
編号由遠及近，從小到大。
DP-117，鬿雀。
謝橋率先看到的就是自己在精神病院見過的雀王。
再往裡走...
DP-116，生物擺錘
DP-99，長右（猿猴，有四隻耳朵），象征不祥。
DP-85，鳥首龍身
....
謝橋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直到發現幾處格外不同，沒有詳細的信息，甚至，被上了顯著的鎖。
DP-064，星君【紅鎖】
DP-001，生命之書【紅鎖】
DP-000，未知，代号暫定“靈魂之塔”【紅鎖】
以及...
DP-001，生命之書同級體-上帝【紅鎖】
“這些紅鎖是我們暫未解鎖的甲級絕密，沒人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據說，是幾百年前夢研中心其他前輩們留下來的謎題。”
“小七爺，或許你要找的上帝，就在這裡。”牛頭馬面都側目，看向謝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