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問答

陸禾的腳步頓住，莫名地有點心虛。現在他看到杜蘭德時已經不會應激了，但畢竟騙了他，還讓那麼多人誤會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咳。”陸禾清了清嗓子，開始調動起面部的肌肉，讓他們組成一個合适的表情，“有什麼事嗎，少校？”

他走的有點近了，杜蘭德眸光一顫，往後退了半步。

少校：“我看到了來訪記錄。”

經過幾次聊天，陸禾總結出了一個規律：少校有時會讓人有種說話隻說一半的感覺，但其實不是故意的。因為他隻會回答對方的上一句疑問。

真的挺像AI。對付AI，那陸禾可太有經驗了。

陸禾：“是的，我有一些問題想和您聊一下，可是你那時不在房間。”

少校：“我去進行例行體檢了。”

陸禾繞過他，打開了房門：“那您現在有空嗎？可以進來聊聊嗎？”

杜蘭德沉默了一下，擡腿走進了陸禾的房間。

陸禾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又把杜蘭德領到沙發上坐下。航研所的宿舍環境比中央區好的多，陸禾被分到了一個家具齊全的單人開間，有沙發和茶幾。

少校即使是坐在沙發上，肩背也挺得闆闆正正，仿佛在坐冷闆凳。陸禾就不一樣了，他拉過另一個單人沙發，直接盤腿歪在了上面。

杜蘭德的眼睛一直追着陸禾，專注得像極了大型犬坐在原地注視着自己的小餅幹。

陸禾歪頭看他：“少校，為什麼一直看着我？”

少校：“因為擔心。”

陸禾：“？”

少校：“你很重要。”他頓了頓，加強了語氣，“你非常重要。”

……再這樣下去，陸禾自己都要誤會了。不過現在不是心猿意馬的時候，今天的杜蘭德狀态非常奇怪。如果說往常的少校是冷酷，那今天的少校就是呆愣。

陸禾皺了皺眉：“我為什麼重要？”

少校：“肖雯博士，說源代碼在你那。”

陸禾愣住了：“源代碼？”

少校顯然想起了什麼，而且似乎完全沒有要保密的意思。他處在一種堪稱“有問必答”的狀态中，隻要聽到陸禾的提問，就會如實回答：“初始AI的源代碼，這對聯組非常重要。領航局也想要源代碼，所以，你很重要。”

這下陸禾徹底迷惑了：“領航局不是聯組的機構嗎？”

少校皺了皺眉：“不是。”

陸禾覺得自己是一個正在訓練初級AI的程序員，好吧他本來就是程序員。但科技發展了這麼多年，他很少有敲一行代碼隻能得到一個模糊答案的時候了。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湊到杜蘭德的跟前：“少校，你今天怎麼了？”

少校說：“我做了體檢。”

陸禾：“體檢的内容和結果是？”

少校：“體檢就是體檢，結果是完成。”

陸禾想起了他們那個崽剛做出來的時候。那會兒他們像地下接頭一樣，隻能東拼西湊來一些密級不高的數據庫來給崽崽做學習材料。數據量小，還漏洞百出，每次檢查訓練成果都會讓他們氣得腦殼爆掉。

耐心，耐心。陸禾告訴自己，好歹少校是個人，人是可以自己恢複的。

陸禾繼續循循善誘：“你又覺得不舒服，或者覺得自己不對勁的地方嗎？”

少校皺了皺眉：“見不到你，覺得不舒服。”

陸禾：“？”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少校：“有事情要告訴你，所以焦躁。”

陸禾：“什麼事？”

少校：“想起了八年前的對話，領航局……”

“陸禾在嗎？”突然，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杜蘭德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了門。

門外是方麗。杜蘭德出現在眼前顯然讓她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她就笑了：“果然在這。”

陸禾從屋裡走出來：“方導？有什麼事嗎？”

方麗笑眯眯地說：“體檢之後希文沒有留觀就跑掉了，我們到處找他。其他地方都找遍了，他自己的房間也沒人。我就想，會不會在你這。”

陸禾問：“體檢為什麼還要留觀？”

方麗回答：“要出報告啊。而且軍人的體檢有耐力測試，測試後要留觀恢複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