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雲霁雪放過乘雲一命,已是看在往日師徒的份上,來日再遇,就是真正的敵人。
不用明說,乘雲已經知道了其中含義,他垂下眼眸,體内靈力流動,冷靜的止住傷口流出的血,哪怕斷了一臂,臉上表情也未曾改變分毫。
“雲璇是天道定下的氣運之子,若你們真的逆天而行,不僅人族,你們是在與整個天源界為敵。”乘雲幽幽看了雲霁雪一眼,意味深長的留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金龍甩了甩尾巴,回到雲霁雪身側,纏在他身上,“師尊,現在如何?真的因為那人氣運之子的身份就不管了嗎?”
冰涼的鱗片貼在脖子上,讓雲霁雪心中越發冷靜,他撫摸敖傾月的龍角,安撫的目光對上金眸,“為師心中已有主意,下令收兵吧,讓佘青梧他們全部回來。”
雖然不知雲霁雪在想什麼,但敖傾月一向聽話,“好。”
原本飛向皓月宗的飛船轉頭往霁月宮飛,人族五洲各處的妖族也收兵離開。
妖族這般大動靜,讓一衆人摸不着頭腦,直到乘雲缺了一臂回到皓月宗,直到雲璇是天命之子的消息傳開,直到龍族飛升通道關閉的事情人盡皆知。
衆人這才知道,是乘雲為了衆人前去勸雲霁雪收手,那妖王和雲霁雪也因為要借助雲璇打開飛升通道,這才收兵離開。
一時間,那些原本被妖族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勢力紛紛向皓月宗獻禮,還有的是知道雲璇是開啟飛升通道的關鍵之人,特意來留個好印象。
得知消息的敖傾月不由得斥責乘雲和雲璇不要臉,在船艙内歇息的雲霁雪倒是對此不以為意,早在乘雲将消息告訴他時,他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敖傾月收起傳訊玉佩,回頭看着擺弄桌上棋盤的男人。
漂亮的眼睛不帶絲毫情緒,好像沒有什麼能夠令他動容,撚着黑子的手似白玉潔淨,根根分明,黑白相間,更像細心雕琢的珍品,高領的白袍襯得他愈發清冷高貴,長袍上金絲繡着的金龍圖紋,讓其增添幾分神秘。
黑子落下,似有所感,那漂亮的雙眼擡起,掃了敖傾月一眼,唇角含笑:“怎麼了?”
敖傾月心中慢了半拍,哪怕已經愛上這個男人,但每次再見,他總是忍不住再心動,如此往來,每一次,他都會更愛他。
敖傾月霸道的擠進雲霁雪懷裡,華麗衣擺将快要完成的棋局混亂,雙手摟着男人的脖頸,在那漂亮的唇形落下一吻,“師尊,您真好看,徒兒總是抑制不住對您心動,無論再來多少此,我都會愛您的。”
雲霁雪托住敖傾月後腦勺,回應他的熱情:“龍龍也很可愛,總是讓為師忍不住心軟。”
敖傾月和雲霁雪膩歪了一會兒,見雲霁雪真的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才問:“那師尊能夠告訴徒兒,為什麼要收手嗎?”
雲霁雪并未在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思索了一會兒,反問:“龍龍知道氣運之說嗎?”
敖傾月想了想:“這個很難說明啊!玄之又玄,有人生來罪孽滿身,有人生來一生順遂。可又有人憑借己身逆風翻盤,有人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師尊是想說……”那人和氣運有關嗎?
敖傾月話說到一半,雲霁雪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止住了他後面的話。
敖傾月眼眸轉動,大緻猜到了原因,這時,雲霁雪平靜中帶着一絲瘋狂的話語響起。
“為師決定開放洞天秘境内圍。”
敖傾月身形倏然坐直,詫異的看着雲霁雪:“師尊?您确定真的要開放洞天秘境嗎?”
曾經的洞天秘境,隻有合體以下能夠進入,但若是開啟内圍,那将代表放開對大乘修士的權限。
洞天秘境中有什麼敖傾月再是清楚不過,群英天驕榜現世至今,除卻他和雲霁雪還未有第三個大乘修士進去過,一旦權限打開,衆人便會知道,洞天秘境代表着晉級渡劫的捷徑。
飛升通道本就關閉,就算飛升,那也得打開了才行,如今天源界的權力巅峰是一群渡劫修士。渡劫修士不過百,但大乘呢,整個天源界等待進入渡劫的修士有多少?
他們隻差一絲機緣,而洞天秘境就是這個機緣,若真的讓那些大乘修士進入,天源界将多出多少渡劫修士,敖傾月不敢想象。
知道敖傾月的顧慮,雲霁雪勸慰道:“隻是一些機緣罷了,還是要像群英比賽一樣選人的,到那時,就算那些人真的能夠成為渡劫,那也是他們的造化。”
敖傾月捧起雲霁雪的臉,看着他的雙眼。
他有種預感,雲霁雪在密謀着什麼,而這個謀算,足以改變天源界的局面。
敖傾月輕歎一聲,懶懶的靠在雲霁雪身上:“算了,您知道的,我永遠無法拒絕您的要求。”
雲霁雪看着他悶悶的樣子,有些好笑:“等回霁月宮。”你想問什麼為師都告訴你。
後半句是雲霁雪傳音說的,敖傾月見他這般謹慎,猜想可能有人能夠用某種秘法知曉他們的行事,便點頭應是。
靠在雲霁雪懷裡,鼻尖全是一股冰雪的冷香,若是以往,敖傾月隻會覺得雲霁雪的懷抱冰冰涼涼,舒适安然。
可有了肌膚之親後,再次聞到這股香味,敖傾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高懸于天空的明月啊,終于向他垂眸。
高山之上的那捧冰雪啊,終于落入他手。
珍稀不可亵渎的雪蓮啊,終于吃入他口。
他曾把師尊比作神明,藏在心中,小心供奉,用盡所有去求得一絲憐惜,神明亦回首,予他一縷溫柔。
可人愛造神,亦愛弑神。
神明落下神壇,變成了谪仙,仙人終究是仙人,依舊貴不可攀,凡人想将他拉下泥潭,讓高高在上的明月染上污泥。可月亮本就獨一無二,怎會被凡人所傷,他隻會收起光芒,至此将光亮予他一人。
無人懂他,無人愛他,我來愛他。
敖傾月仰頭,看着遭遇了那麼多依舊淡然鎮定,不為外界輕易動容的人,心跳得厲害,臉上泛起一抹羞澀的紅暈。
神明落于我手。
每每想到這,敖傾月就情難自禁,他本就剛和雲霁雪敞開心扉,卻因為雜事繁多,相處的時間甚少。
想想其他的道侶,就比如佘青梧和白鏡塵,雖說佘青梧工作多,但是和白鏡塵相處歡愛的時間卻比他多得多。
一想到這,敖傾月就郁悶的緊。
他食指勾在雲霁雪的衣領上,大力往下,原本穿着整齊的衣服被他扯得淩亂,“師尊……”
“嗯?”磁性帶着溫柔的話傳入耳中,敖傾月隻覺身子酥麻,腦中一時間閃過無數不合時宜的畫面。
師尊這話,好像在床上問他力度夠不夠,這裡可不可以,舒不舒服的姿态。
敖傾月唇角勾起,“師尊答應過徒兒的要求可還作數?”
雲霁雪見敖傾月笑得一臉不懷好意,一時沒想起他說的什麼事:“什麼要求?”
敖傾月笑容一僵,随後輕哼一聲:“您說的,隻要徒兒翻譯出那句精靈語,就答應徒兒一個要求。”
雲霁雪這會兒想起來了,他好笑的掐了掐敖傾月氣鼓鼓的臉,“我們龍龍這是翻譯出來了?”
“嗯哼。”敖傾月驕傲點頭,靠在雲霁雪耳邊,用氣音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雖然小金龍外表是成人,可聲音卻還帶着一絲幼年期的清脆明媚,像泉水滑過的輕快,又像金器相擊的清脆,更像玉器破碎那一瞬間的美妙聲音。
雲霁雪摟着小金龍腰的手收緊,“那乖龍龍有什麼要求?”
敖傾月擡起晶亮晶亮的眼眸,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雲霁雪:“徒兒想把師尊綁起來,然後用紅絲帶遮住眼睛,師尊最好做出一臉傲然不屈的模樣,千萬不要依着徒兒。”
雲霁雪訝異挑眉:“你想在上面?”
敖傾月快速點頭,想了想,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
雖然仰慕雲霁雪已久,但敖傾月并無侵占神明的打算,他隻想被神明侵占。
雲霁雪輕笑,對敖傾月的想法了然:“好了,為師明白了。”
說着,雲霁雪伸出雙手,敖傾月不明所以,卻見後者戲谑的看着他:“不是要綁我?”
敖傾月嘴巴微張,啊?這麼快就開始了嗎?
一陣茫然過後,敖傾月心情激動又帶着一點點羞澀的拉着雲霁雪跑進了内室。
……
雲璇是氣運之子的消息傳開後,天源界熱鬧了一陣,天機門也被人跑了多次,就為了确定消息是否屬實。
天機門衆人知曉衆人是何心情,求穩妥一些也無妨。畢竟他們一開始算出這事時,也驚訝不已,多次推算是否出錯,确定卦象後還有些懷疑,但難掩驚喜。
飛升啊!修士修行一生的目的啊!
這會兒雖然煩衆人接連不斷上門,但有禮收,一切都好說。
萬劍宗内,聽到天機門傳來的消息,郁峮楓也小心占蔔過幾次。
他看到的和以往的并無不同,飛升之路将開,隻是不确定那個人是不是雲璇。相比那些人的好心情,他卻慎重得多,他至今不敢忘記那漫天血色的一幕。
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壓抑,沉悶。
衆人蠢蠢欲動,都在為自己的目的做打算。
霁月宮内,知道衆人将雲璇是氣運之子的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了,雲霁雪讓人放出消息。
百年已過,群英天驕榜再次開啟,這次,他将開啟洞天秘境内圍,順便給出了洞天秘境中有着晉級渡劫靈物的消息。
和以往一樣,由群英天驕榜選出最強的十人,最後任他們選九人進入,也就是說,偌大的天源界,上萬個大乘修士,隻有百人能夠進入。
規則上沒有任何不同,但是這個消息更加讓人瘋狂。
合體期以下的資源,他們能夠搜集給小輩,所以以往群英天驕榜,更多的是選擇出年輕一輩中的最強者,讓他們揚名修仙界,若能進入洞天秘境,皆大歡喜,進不去也沒關系,那是屬于小輩的狂歡。
可這次不一樣,有着渡劫的靈物!
天源界資源多,可修士也多,晉級大乘已經很難了,晉級渡劫的資源更是無比昂貴,是在拍賣會上,一出現就被人搶走還會拍出天價的程度。
隻這能夠晉級渡劫的消息,就足以讓人争得頭破血流,掀起腥風血雨。
至于外界将會引起多大的轟動,引來多少人的質疑?這已經不關雲霁雪的事了,他的目的,這時已經完成一半。
至于會不會無人敢來?雲霁雪更加不用擔心,飛升是誘人,可渡劫都不到,飛升再誘人,也與大乘修士無關,他們隻想晉級渡劫。
修煉本就是場賭博,唯唯諾諾隻會止步不前,唯有不懼風險,才能得到收獲。
雲霁雪側躺在床上,單手撐着額頭,銀白發絲鋪滿床鋪,和那墨金發絲交纏,雜亂無章又帶着别樣的魅力,敖傾月睡在他身側,腦袋抵在他胸口,雲霁雪垂眸,抹去青年臉上沾染的淚痕,憐惜的撫摸那尖長的耳朵,在其龍角上落下一吻。
敏感的位置讓小金龍身形一顫,熟睡的面容嘟囔兩聲,又埋首進他懷中,雲霁雪臉上表情越發溫柔,他目光透過窗棂,望向蒼穹。
氣運之子,天命之人?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