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内霧氣氤氲,一高一低兩兩對視。
雲霁雪好像沒察覺到敖傾月冷淡的目光,笑着走到岸邊,單手撐着下巴,在發絲垂到眼前時另一隻手将濕漉漉的發絲勾到耳邊,蕩漾的池水晃花了那笑顔如花的臉。
“怎傷得這般重,下來。”雲霁雪再一次向敖傾月伸出了手。
敖傾月眼中閃過一抹嗜血之色,瓊華一甩,之前沾上的血迹落在水中,渲染開來。
空中寒光閃過,瓊華刺向那墨色的眼珠。
雲霁雪身形未動,笑容無奈,帶着淡淡的寵溺,伸出兩指夾住了寒光淩冽的寶劍。
“不乖。”
話落,他沖出浴池,池中的水被他帶出,在空中形成一道幕簾。
在敖傾月再一次出劍時,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躍到半空身形離地的敖傾月被摟住腰身帶入水中,若有若無的氣息吹過耳邊。
敖傾月掌心收緊,手肘擊向來人腰腹,卻被識破,捆住他的雙手,将他牢牢的抱緊,“乖徒兒,你忘了你的所有手段為師都一清二楚嗎?”
說話間,雲霁雪輕柔的摸過他的臉,而後一點一點的從脖頸滑下,喉結,衣衫破爛的胸前,再到瘦削的腰身。眉峰擰起,似乎真的感到苦惱:“龍龍,你不是喜歡為師嗎?怎麼這樣又不喜歡了呢?”
敖傾月牙關緊咬:“閉嘴!”
“那你說喜歡什麼樣的,為師都可以做到。”雲霁雪語氣真摯溫和,寵溺縱容的看着他。
敖傾月仰着頭,突然放松身體,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金色瞳孔也變成豎瞳狀,“就憑你也配?你這種東西是怎麼敢亵渎師尊的?”
話落,纖瘦的少年突然變成一條金龍,神獸之威将還未來得及反應的人碾成粉末。
周圍的景象也再次發生變化。
普普通通的塔頂,小小的空間除了生活用品,最多的就是各種書籍,塔中央放有幾個蒲團,一個渾身冒着黑氣的男人此刻正驚訝的看着他。
金龍甩了甩尾巴,繞着他走了幾圈,探頭嗅了嗅,然後一副被熏到的模樣。
金龍後退幾步,嫌棄的看着男人:“你就是九重塔的主人?”
男人,也就是源點了點頭:“不錯。”
金龍歪了歪腦袋,思索了一下,才聽懂他說的意思。
“會說現在的話嗎?”
源不熟練的開口:“一點點。”
即使每次開啟時間不足半月,但是那些修士在幻境中度過無數次的一生,已經足夠源學習并掌控。
“我師尊呢?”敖傾月眼神不善的盯着源。
源好心情回答:“餘送了他一點點機緣。”
聽到這話,敖傾月心裡緊繃的弦松了一些。
師尊之前通過了九重塔卻意外離開,如今再次拿回屬于他的機緣并不奇怪。
就是眼前人看着實在可疑。
源看着敖傾月的模樣,好奇的問道:“你很關心他?”
“他是吾的師尊。”
源摸了摸下巴:“是嗎?可心魔鏡中展現的你最渴望的樣子,明明不是正常師徒的關系啊!”
因為源又下意識說回了自己的話,敖傾月翻譯了好久才知道他的意思。
想起那所謂心魔鏡中發生的一切,敖傾月不禁惱羞成怒,爪子抓住源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住嘴!”
看着敖傾月動怒的樣子,源想起之前雲霁雪毫無異常的語氣,古怪道:“你怕他發現?”
他透過金龍爪子飄在空中,猩紅的眼珠滿是疑惑。
龍頭擡起,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源好像沒看到敖傾月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這可是心魔鏡啊!要知道當初連餘都差點沉溺其中,居然有人能夠不受絲毫影響。”
源越想越奇怪,探出頭好奇的看着敖傾月:“所以你是怎麼抵擋住的,這難道不是你最想要的嗎?”
心魔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為它是你最想要的東西。
内心被放大的欲望,一生企及的願望,就這麼擺放在眼前,觸手可及。
通天的修為,滔天的權力,和心愛之人相守一生,回歸到最初過平凡的日子。
世間千人千面,可他們都很難抵擋自己内心的欲望。
就連那些所謂的無情道修者,也會有想要的東西。
對此,敖傾月嗤之以鼻:“吾的确想要師尊,可那必須是我的師尊,不是一些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假貨。”
假的就是假的,就算變幻得再真實,那也是假的。
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又如何比得上他溫柔和煦,風華無雙的師尊。
源被敖傾月的一番話說的啞了,嘴唇張合,最後隻道出一句:“可明知現實不可實現,夢中卻能得到一切……”
敖傾月腦袋揚起,噴出兩道白色鼻息,似乎在嘲諷:“最後夢醒,依舊兩手空空?”
源沉默。
小金龍看得開,不屑這種行為,可對被困住的囚徒而言,哪管真假,隻要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在所不惜。
源轉過身,将一團靈氣光團打入敖傾月身體,說道:“你登頂之後九重塔已停止所有試煉,将在内的修士全部傳送出去,你師尊得到餘的傳承之後,你二人就能離開。雖然你成功登頂,但是你師尊才是試煉之地真正的傳承者,九重塔也隻會屬于他。”
頓了頓,怕敖傾月不滿,特意解釋了一番,“你與九重塔屬性不符,強行認主有害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