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上站着的喜鵲歪了歪頭,看着相擁入睡的兩人,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喜鵲向着萬劍宗後山飛去,随着距離越來越近,天空中出現了越來越多一模一樣的喜鵲,它們目的一緻的飛往後山禁地。
一棵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柳樹立于懸崖邊上,樹頭旁放置着一套玉石桌椅,一童顔鶴發的灰袍修士和仙風道骨的老者在對弈。
仙風道骨的老者手執黑子,眉目思索,最後搖頭無奈笑道:“是弟子輸了。”
他将黑子放在棋罐上,往後一靠,懶懶的倚在靠背上。
隻見棋盤上,看似黑白棋子焦灼不下,但實則黑子早已被白子包圍,找不出一絲生機。
“師叔這一手當真厲害,再來十年,弟子都未必能赢。”老者搖了搖頭,誇張說道。
對面的鶴發童顔的修士白了他一眼,伸手慢悠悠的将棋子分好,對着頭頂的大樹喊道:“逍遙,下來陪老夫來一局。”
微風拂過,搖晃的柳樹枝露出了一個身影,南明隽手枕着頭靠在樹上,右手拿着一壺清酒,聞言笑着回道:“别,弟子的棋藝爛得很,還是不礙您的眼了。”
“你們師徒兩……”修士目光嫌棄的瞥了兩人一眼,然後可憐兮兮的開口:“可惜師兄走的早,不然老夫也不會淪落到如今無人能對弈的地步。”
老者神色尴尬,南明隽一臉習以為常,最後老者接過棋子,讪笑着道:“好好的,師叔何必提及師尊,弟子陪您便是了。”
灰袍修士冷哼一聲,二人再次開始對弈。
灰袍修士便是萬劍宗的太上長老,渡劫巅峰修士,他對面的老者則是南明隽的師尊,萬劍宗的現任宗主,修為在渡劫中期。
成為一級宗門的條件就是有一個渡劫修士,頂級宗門便是有着兩個以上的渡劫修士。
這些渡劫修士是宗門裡的底蘊,非必要不外出,除非遇到滅宗的危機,不然平日裡便是在禁地裡靜修。
單說萬劍宗太上長老,六千多歲,若非晚了一步,他早就随着南明隽的師祖一起飛升。
可惜天路斷絕,成了護宗的老古董,平日裡隻能壓榨兩個小輩玩玩。
而他也是讓萬劍宗敢如此高調的原因。
随意的放外宗修士進入,哪怕來人還是渡劫修士,也能毫不畏懼,渡劫期每一階都是不可跨越的鴻溝,十個渡劫後期也未必抵得上一個渡劫巅峰。
這也是雲霁雪知道鬼王死在“滄璇”和祝星睿手中會那麼驚訝的原因,也可見那禁陣何其厲害。
落子之際,一隻喜鵲落于太上長老肩膀之上,他神情柔和的摸了摸小鳥,掐了掐它的翅膀,一幅畫面從它的眼睛中投射出來。
原本神采奕奕的小鳥動作僵硬,仔細觀察才能看出,它是一個活靈活現的傀儡。
太上長老目光落在畫面上,見無異狀揮手讓它離開,下一隻鳥飛了上來,重複它的動作。
底下站着一排鳥,乖順排着隊,等待完成自己的工作。
離去的喜鵲越來越多,直到太上長老輕咦一聲。
老者擡頭:“師叔可是看到了什麼?”
太上長老搖了搖頭:“什麼也沒看到。”
正是因為什麼都沒看到他才覺得奇怪。
他的這些傀儡中都放有他的一縷神識,替他監視着整個萬劍宗的動向,近日來客多,宗内更是時時刻刻飛着無數巡視的喜鵲,預防小人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而今居然有人逃過了他的神識監測,屬實奇怪。
正常來講,隻有修為和他一樣的修士才能發現異常,但是和他一樣的那些老古董根本沒來啊!要想躲過他的神識監測就更不可能了。
萬劍宗宗主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道:“我倒想起,有這麼一個人能躲過師叔你的探測。”
他加重了人這個字的語氣,後者也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
太上長老饒有興緻:“說來聽聽。”
南明隽也好奇的豎起耳朵。
“他準确的來說不是個人,而是——靈!”
太上長老收起笑臉,臉色微重:“靈?”
老者點頭:“引魂河的河靈。”
太上長老眸色微沉,“既是靈,怎會随意離開誕生地?”
“靈”之一字,在修仙界可謂是赫赫有名,歸根結底,要數妖域迷霧之森的靈。
一個能吞吃渡劫、還不知實力的生靈,實在讓人畏懼。
但,隻有誕生地才能讓他們發揮出最強的實力,一般而言,他們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