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傾月坐在茶樓,聽到這個消息若有所思。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寬達百米的河流,河面平靜,但有不知情況的修士飛到上面的時候猛地倒栽下去,撲通一聲落進水裡,水花都沒個就沒了蹤影。
敖傾月暗想,師尊,你會在鬼域裡嗎?
知曉敖傾月心中在想什麼的雲霁雪毫不猶豫的開口:“當然不在,那地方跟個屠宰場一樣,又髒又臭,太陽都沒有,為師才不喜歡。”
敖傾月目光依舊,雲霁雪也沒管他聽沒聽見,繼續開口:“鬼域說是鬼修地盤,實則比雲瀚海還要亂,你就莫要進去了,免得晚上睡覺做噩夢,又哭哭啼啼的。”
雲霁雪想起敖傾月長大了,睡覺還是喜歡抱着他的玩偶睡,每次醒來玩偶的脖頸處都濕了大半,也不知他一個小龍哪來那麼多的眼淚。
雲霁雪嘴上這麼說,卻絲毫不提自己每每将他摟在懷裡,輕聲細語安慰的畫面。
敖傾月目光看向來往的鬼修,這些鬼修修為低微,多在金丹至元嬰期,他們每次渡河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生怕掉了下去。
渡河的法器是一艘船型魂器。
敖傾月有些稀奇,據他所知,鬼域外環繞着一條引魂河,大乘期以下,一旦掉進去,立刻會被吸走靈魂,想要渡河,隻有兩個辦法,要麼找一個渡劫修士帶你過去,要麼用魂器渡河。
用魂力控制的魂器在引魂河上面居然安然無恙,果然萬物相生相克。
目光跟随敖傾月的雲霁雪突然感受到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目光,目光隐晦,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但還是被雲霁雪察覺到了。
他循着目光看去,看到河對岸有一個被剝了皮,鮮血淋漓的鬼修。
雲霁雪蹙起眉頭,發現對方的惡意是針對小金龍的,他在腦海中思索了一下,找到了對方的身影,好像是曾經那個抓了小金龍的邪修,對方最後就是被小金龍剝掉皮放幹了血死掉的,對方元嬰都碎掉了,靈魂居然逃掉了嗎?
雲霁雪看向毫無所覺的敖傾月,心裡有些許不安。
鬼修的修煉方式和普通修士不同,鬼修隻要不斷吸收魂力就能晉級,魂石魂力精純,通常在頂級鬼修手裡流通,低級鬼修想要變強除了苦修隻能互相吞噬,這也是他說鬼域是個屠宰場的原因。
依雲霁雪看,那個鬼修修為已經到達了大乘期巅峰,身上氣息駁雜,不知吞噬了多少鬼魂才有今日的道行,周圍的修士根本不敢靠近他,生怕被他吞了去。
可對方雙目赤紅,看着敖傾月的眸光中充斥恨意,隻怕沒有忘記當初的死因。
雲霁雪思索間,發現自己往引魂河飄着,他轉頭,看到敖傾月已經放出魂器坐到了上面。
雲霁雪隻能跟了上去,他低頭,看着黑漆漆的河水,不禁有些好奇。
他年少時曾來過一次,不過那時他修為低,不敢造次,老老實實的過河了,現在他變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
雲霁雪來了興趣,降低身形落于河中,本來打着試試的心态,碰一下就起來,誰知他的腳剛碰到河水,一股巨大的吸力從身下傳來。
雲霁雪雙目震驚,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
高興的是他能夠碰到實物了,悲傷的是他碰到的是能夠吸走靈魂的引魂河。
未等他多想,他直接被拖入了水中,雲霁雪竭力止住都不能挽回他被拖到河底的命運。
掙紮中,雲霁雪看清了河中景色,與河面上看到的一片漆黑不同,河中看去,河水清澈見底,水底隻有細細白沙,沒有多餘的生物,也沒有雲霁雪以為的沉入水中的屍體。
河水漂流,雲霁雪發現他正在被帶往一個長滿了魂石的地方,手掌大的魂石密密麻麻遍布河底,散發着墨藍色的光芒,粗略望去,數量起碼上萬。
而在這些魂石中心,一個破碎的鐘器長滿了鏽迹,在漂亮稀罕的魂石中顯得無比突兀。
看清它的真實面貌時,雲霁雪大驚:“鎮魂鐘?!”
河底的鐘器顯然是鎮魂鐘的碎片,和世人說的廢棄不同,鎮魂鐘碎片還保留半仙器之威,隻要找齊碎片,就能恢複它的仙器身份。
鎮魂鐘,一個以魂力飛升的前輩的仙器,可攻可守。
雲霁雪想到它的作用,看着自己如今的狀态,眼中多了一絲希冀。
雲霁雪不再抗拒,仍由河水将自己帶往鎮魂鐘所在的方向,破損的鎮魂鐘一動不動,像是沒有感覺到他的到來。
雲霁雪伸手抓住地下的魂石,以免一時不查被晃動的河水帶走,他目光真摯的看着鎮魂鐘,語氣誠懇:“曾經揚名修仙界的仙器鎮魂鐘,你也不想一直躺在河底的對嗎?若是你願意,就讓我帶你找回你分離的身體。”
話落,一直沒有動靜的鎮魂鐘散發着耀眼的墨藍光芒,随後飛射進了雲霁雪的識海中,河底的魂石也一齊亮起光芒,化作魂力進入了雲霁雪的身軀,最後化作白色的細沙。
處于震驚中的雲霁雪未曾注意到,在鎮魂鐘做出這一番動作時,引魂河的河水像是被煮沸了一樣,劇烈翻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