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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落發結玉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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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鳳王從前起便膽小怕事,不使些強硬的手段可不行。”

“朱鳳王膽小怕事?”憐懷疑他在胡謅。

厭隗說得煞有介事:“隻敢縮在神樹中的老頭,到了該歸天命的時候自然就膽小了。”

“這也是……”暮缃應悄聲問道。

薄棠斥點了點頭:“也是。”

便于此時,自厭隗身上冉冉而出一縷稀薄青煙,尚且來不及聚出身形便化作玄羽紛紛落下,沾滿他一身。

厭隗撿起一片玄羽撚在指間,頗為遺憾:“看來不用強行綁朱鳳王了。”

憐拾起一片小心翼翼攤在掌心間遞給胤善:“是玄鳳的第一位先祖的妖力。先祖曾是朱鳳,因神天而變成玄鳳。”

胤善接過來,不禁露出一絲笑:“天憫。可惜再不能相見了。”

“你怎會知道?”憐十分驚訝。

“師……戎弱恢複了我往日的記憶。”他放下玄羽,“我也看過了淨玉玦的記憶。”

聽他提到仙君真正的名字,棚中的妖皆是投來目光。他有察覺,便繼續道:“何時是戎弱,何時是淨玉玦,我全都知道了。隻是我或許,再也無法與淨玉玦最後見一面。”

“全都知道了?”柳之盯着胤善尋思了許久才試探着問道,“玉子兒說……司天要除的魔,是你?”

胤善長納一口氣,平靜回道:“是我。确切而言,是蒼彌。”

憐與厭隗相視一眼,問胤善:“‘未至之時’你也都知道?”

胤善剛點頭認下,不由得詫異于憐竟會知曉便擡頭看他。他從未提起過“未至之時”,便連玉子兒也隻曉得個大概。

“當初我被蒼彌重傷,全憑藥天相救才得以痊愈。”厭隗笑道。

憐怕胤善誤會,立即解釋:“并非是你,而是身穿黑袍的蒼彌。在久禾村時你見過,戴着金色面具。”

胤善輕輕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他。”

“之後藥天便提起了‘未至之時’,以及那則預言。”思忖片刻,厭隗便念起了從藥卿那裡聽來的預言,“神有亡而不亡,以珠玉成身,結善緣,淨天下,歸位三界之主。神魔相臨世,萬物毀,生靈殁。故,獻祭司天,蔽障生死,唯餘帝天送神歸。”

“此則預言是你留下的。”水居出現在茶棚外,棚中的妖一下子紛紛起身回避退至邊角,端身跪坐低頭不敢動。

便連龍太子也挪動了地方給二位司天留出寬敞的坐席:“請。”

别涯扶水居坐下,轉頭上下打量厭隗與憐,末了問道:“藥天為何會将預言一事告知你等?”

厭隗直了些身,迎上别涯的目光扯出一絲仿佛置身事外的笑:“為了鳳神。”

鳳神涅槃是為複生,預言中雖未寫明諸多事宜的細枝末節,但信中關于鳳神與淨玉玦卻特意提到過一句。水居聞聲微微向他側過些許腦袋。

生即死。雖然世間萬物大都如此。

水居回過腦袋正了身:“妖王之力何其弱小,不過是白費心思罷了。”

“哪怕白費心思也、也不妨一試麼。”柳之顫顫巍巍小聲道,“若是未有嘗試掙紮便……放棄,往後每每想起來,定會萬般羞愧後悔。”

“天定之事,歸去的都已認命,你等又何來的羞愧後悔?”

“正因他們都接受了,我們才無法接受。”見柳之開口未受責難,臨香便也開口道,“神仙灑脫,說死就死,也是一種自私。萬物有情,想留下朋友的性命哪裡不對。興許,興許有誰都不用死的辦法,是司天不願想罷了。”

她越說越大膽,柳之怕惹惱兩位司天暗暗用力扯她衣袖。豈料臨香被他扯煩了起手便是一巴掌拍在他不識趣的手上,怒道:“膽小鬼,我又沒說錯!”

兩位司天心寬并未因此不快,便又讓臨香與柳之吵鬧了幾句。可世間有太多太多即使傾心傾力也難以兩全之事,也有太多始終無法如意之事,不去奢求、不去計較,才能維持心中平和,才能于無望之下獲得一絲解脫。

“天要我死,我便逆了它,把它撕個稀巴爛!”臨香還在吵鬧,言語之間聽着的确大快人心。她又跑去胤善身旁握住他的手,“胤善,逆了它。”

别涯漫不經心開口:“你要逆天,那死的便是你最在意的妖或是人。唯有你死,其等才能活。更何況,你根本無力撕了這天。”

這話像是說給臨香,又像不止說給臨香。席間已然靜無一聲。

“我這便去夜見月。”龍太子打破沉默站起身來。

見他即刻要動身,禦寫憂也拎了儒言急忙起來,跟在龍太子身後回了困獸谷。

“我無法陪你回霜墨裡,便去赤鏡天找那老鳳王。”憐張嘴剛要言語厭隗便按上一根食指繼續道,“放心,我不綁他也不放火,有先祖加身,那老頭如何都得賣個面子。”

憐盯着他端看半晌,勉強信了他的話。臨行時他忽然頓了頓,對洌滳道:“你也許久未回過栖沐淵了,不妨趁此機會回去見見親友。”

洌滳明白憐的意思,轉頭去看潮湆時見得一隻手臂擋在潮湆身前便又移去目光落在伸手的薄棠斥臉上。四目對看了半晌,是洌滳先作罷,扶着席面默默起身走出茶棚。薄棠斥這才放下手,順勢握了一下潮湆被放在雙腿上的手,很快便收回去。

暮缃應瞥得他此番動作,假意不知曉。

茶棚變得空了,不過是少了幾隻妖的氣息便仿佛連茶水都比先前涼了幾分。胤善端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小口,本來打算擱下的,可轉念又不忍心浪費淨玉玦的茶便一仰頭全喝了,像喝酒似的。

院門咚咚不知被誰敲響,聲音十分的輕,兩位司天聞聲隐去了身影不願被瞧見,柳之走出茶棚探頭一瞧,院中修理花草的地公朝他晃了晃手前去開門了。門外站着地公無比熟悉的容貌神姿,地公驚訝又疑惑地上下打量,若非是神息迥異隻怕他定會以為是仙君回來了。

“常在公,是誰來了呀?”臨香扯着嗓子高聲問。

地公這才醒過神來問門外的茕英:“你找誰?”

茕英笑意盈盈的:“您是此山的地仙麼?”他随即指了指天上,“我是玉玦仙君院中的一株仙草,有東西要替仙君交給胤善。”

地公讓開道:“進來罷。”

“多謝您。”茕英大步跨進門來,一面往裡走一面四處張望難掩欣喜。雖說是相同的樣貌,茕英不似戎弱那般溫和沉穩,更沒有淨玉玦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懶散閑惰。他眉眼間有着未沾沉俗的純淨,舉手投足之間總有一分直率坦蕩,使他顯得比那兩位都不谙世事。

這些年來地公總會不經意間思及那位仙君,看着他從最初天塌了也不挪窩的懶惰樣子逐漸有了牽挂開始拼命,最後心甘情願一步一步走向末路,便會心生感慨。隻是除了打理好這院子,似乎也沒有一個小地仙能做的事了。

“仙君?!”臨香詫異地看着走過小橋左右顧盼的茕英。

茕英聽得了循聲朝茶棚定睛看,臉上刹那間便浮上了濃烈的喜悅:“胤善!”

“玉子兒不是說仙君死了麼?”臨香轉頭問柳之。

柳之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得緣由:“難道是神天?”

臨香皺起眉頭端詳茕英後道:“氣勢不像麼。”

“茕英。”胤善站起身,“你怎入凡來了?”

“來給你送東西呀。”茕英從懷中拿出一隻鼓囊囊的信封,雙手遞給胤善,“是仙君留下的,我拿去問過天帝,說是給你的。便自作主張給你送來了。”說最後一句話時他微微垂下頭,眉眼含笑,竟是顯得有些羞怯。

胤善接過來捏了捏鼓起之處,打開未封的口從裡面倒出來一塊形狀奇怪的墨玉,像是打了結。他細細端看片刻,問茕英:“這是何物?”

茕英探出腦袋也瞧了瞧,搖頭道:“我從未見過。”

茶棚内的薄棠斥瞥見了,特意歪頭仔細又瞧一眼,心中莫名有些憂戚,便扶起身旁的潮湆領着兄長打算回草棚去。可經過胤善身邊時他又忍不住稍稍停頓下來,目光更是落在了墨玉上,猶豫着要不要道來實話。

胤善見他如此,索性将墨玉遞上前來問道:“你知道這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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