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仙氣有虧損,休息幾日便好。”淨玉玦收手斂息,穩了穩氣,方才起身,繼續道,“你且再看着他,若是醒來無大礙,便送他回馮少東家那裡。”
見他搖晃,玉蝶精心緊上前扶住,道:“您都給他渡氣保命兩回了,自然是無大礙的。我扶您去休息。”
“我無礙。”
便是推了少女玉手,徑直走出房門回屋休息去了。
天光大現時,山霧已散開,小妖們悉數醒來上竄下跳正鬧騰,雲上翻滾卷舒,爾後劈下一道閃雷來。小妖們受了驚吓,正欲躲起,便見得魁梧威嚴的龍王忽現院中,其身旁跟着的,正是龍太子。
小妖們不敢靠近,地公地婆卻迎來,道:“龍王殿下怎來了?”
龍王大袖一揮,不與他們客套,自胸腔渾厚龍音大聲問:“淨玉玦呢?叫他出來!”
回房剛睡下不久,正夢得美酒佳釀,遭龍王這般大吼,淨玉玦萬不得已被驚醒,遂無奈起身,推門至院中,道:“龍王來便來,何故要劈我這破院,花草尚未有得罪,竟也要遭這般難。”
“少廢話,那人活了沒有?”
淨玉玦故意打個哈欠叫龍王瞧見,懶懶行至茶棚坐下,指着對座,道:“龍太子沏茶有道,龍王也來嘗嘗。”
龍王側目看向自家長子,正欲開口訓上幾句,便聽龍太子道來:“若是再有土地婆做的糕點便更好了。”
土地婆聽得,自然明白他話裡意思,随折身往東廚,做糕點去了。小妖們心中高興,又忌憚龍王不敢輕易動彈,一一借故幫忙,慢慢移步離開他視線,方才歡快跑去土地婆身邊。
龍王不悅,便是已有將玄散漫不羁,本就擔憂他将來難襲龍王之位,現在倒更好,叫他遇上更為懶散的淨玉玦,成日厮混不思進取,半點身為太子的态度都沒有。
遂罵道:“沏這破茶有何用!成日不務正業,到處亂跑不見影,漣羅都比你成樣子!”
漣羅乃龍太子胞妹,樣樣出色,便常被龍王拿來訓他。這番話龍太子早已習慣,全都不往心裡聽,指着身旁空座,笑道:“父王,一面喝茶一面等那凡人醒來,倒也無妨。”
龍王恨他不成器,又知他向來不聽訓,百般無奈,也不過抱怨幾句别無他法,便索性壓下火氣,至茶棚坐定,于懷中取出巴掌大的錦盒,擲往淨玉玦面前桌上,道:“拿去解你體内煞氣。”
淨玉玦拿來,打開一看,二話不說便将其中神丹喂進嘴,運氣催動,不多久,面上氣色便好許多。
在旁龍太子剛點爐,正燒水,卻是笑道:“父王盡管面兇,心卻甚善。擔心你受煞氣之苦,還特意帶了神丹前來。殊不知這神丹乃古神戎弱數萬年前練得,出世共三顆,一顆給了當年堕魔的上神蒼彌,一顆古神自留下,一顆便叫你方才吃了。”
那龍王便是叫這般一說,當下繃不住面來,重哼一聲,喝道:“你小子找我來不就為了這神丹!”
龍太子笑幾聲,才道:“也要父王願意才行。”
受人之好,便沒有怠慢的道理。淨玉玦放下錦盒向龍王恭敬道了謝,才問:“閻王那邊有話說麼?”
“再有話說也與你無關,你隻需盡快救出將漓,莫要讓他再受苦。”
“龍王訓得是。”
“那凡人究竟活沒活?”
“有龍王相助,自然不敢讓他死。”
聽得這定心話,龍王才終于不再急躁,朝龍太子伸出手,大聲道:“茶。”
龍太子面有笑意,回道:“父王耐心等等,火候未到,尚沏不出香。”
這話使得龍王收回手,正襟危坐等茶來。將玄自幼散漫無規矩,剛成年便以雲遊四海為由離宮遠去,終年難見一面。而今竟能同坐茶棚喝得他親手沏的茶,倒是托淨玉玦的福了。思及此,龍王對淨玉玦的怨憤算是解了幾分。
他三位正閑坐茶棚,悠然惬意,便見牆外飛入一隻翠鳥,落地成女子模樣,急切上前來,道:“仙君,城主府出事了。”
龍王聽得,猛然起身,放下杯盞欲要沖下山去,幸得龍太子攔下,才免得生出枝節。他不滿,怒道:“你倒是敢攔我了?!”
“父王息怒,此乃意料之事。”
淨玉玦怕龍王耐不住性子,遂喚來玉子兒,道:“玉子兒,你去瞧瞧那護院醒了沒醒。若是醒了,你與龍太子一道,再去夫人夢裡帶話,讓她去查那半石米。”他說完,又朝龍太子道,“便再麻煩龍太子一回。”
龍太子自然不拒絕,笑道:“你我之間何必這般客氣。”
他點頭謝過,拿出一封書函交于面前女子,道:“裳羽,将此物放入邢少東家懷裡,謹慎些,莫要被他察覺。”
裳羽接過,即刻又下山去了。
吩咐完,淨玉玦才又往龍王的杯盞裡添了茶,不急不緩道:“龍王稍安勿躁,待那凡人醒來,帶上他一道下山去,小龍子自然得救。”
這才使得龍王勉強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