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了,宿舍樓熄燈了。
窄小的宿舍内一片漆黑,蘇溫玉吓了一跳,但因為扶着櫃子站得還挺穩。
“你有台燈嗎?”蘇溫玉在黑暗中往周叙的方向看去。
好一會兒,蘇溫玉沒聽到周叙的回答,隻能自己沿着衣櫥書桌一路摸黑挪到椅子旁,然後坐下來繼續穿褲子。
好在宿舍裡開了空調很涼爽,不然光穿個褲子的功夫,蘇溫玉都能累出一身汗。
“好了,我穿好了。”蘇溫玉提好褲腰,在桌子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往周叙的方向照了一下,“你人呢?怎麼一熄燈就沒聲了,你怕黑嗎?”
周叙被光照得眯了下眼睛,沒出聲。
他很想質問蘇溫玉剛剛為什麼突然脫褲子,但他知道蘇溫玉一定會回答,在男生宿舍裡,換衣服脫褲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的确是一件正常的事,但周叙的心髒很奇怪地咯噔了一下,隻是回憶到剛剛眼前閃過的那一抹白,周叙喉嚨裡就止不住地發幹。
周叙給自己奇怪的反應找了個解釋,他大概是覺得蘇溫玉畢竟是個gay,和普通的男生不一樣,不應該在宿舍裡這麼旁若無人地脫褲子,所以才吓了他一跳。
“行了,穿好褲子就上床睡覺,把手電筒關了。”
周叙走到自己桌子前,伸手打開了台燈。
暖色的燈光頓時照亮了宿舍的一角,蘇溫玉見到有光了,便關掉手電筒,問出了今晚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我怎麼上去呀?”
周叙歪了下腦袋。
經過這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時間,他似乎才意識到,宿舍的床是上鋪,蘇溫玉腳沒受傷時都上不去,更何況現在受傷了。
蘇溫玉也覺得以他現在受傷的腳腕想去上鋪睡有點為難人且不方便,便說:“将被褥拿下來,我睡地上吧。”
宿舍裡暫時隻有他和周叙在,兩邊的椅子往桌子底下推一下,中間還有挺大一塊空,躺一個他綽綽有餘。
入住宿舍的時候,除了被子之外,管家也在他的床闆上鋪了一層厚度适中的床墊,拿下來鋪在地上也不用擔心着涼。
周叙眉頭微蹙,似乎覺得睡在地上不像話,說:“我可以把你舉上去。”
周叙的手臂力量蘇溫玉是見識過的,将他舉上床的确不算什麼難事。
但蘇溫玉一想到之後上床下床都需要他幫,便覺得有些太麻煩他了。
“還是睡下邊吧,不然半夜想上廁所了還得麻煩你。”蘇溫玉說。
周叙見他堅持,便也沒再說什麼,伸手将他床鋪上的東西卷起搬了下來,又在中間的空地上鋪好。
“台燈我就不關了,你晚上如果要起夜就注意點。”周叙說。
蘇溫玉點了下頭,一點沒覺得睡地上委屈自己,反而覺得地面比上鋪有安全感多了,舒舒服服地找了個姿勢躺下,讓周叙幫他的手機充下電,然後就閉上眼一副現在就要睡覺的樣子。
周叙不知道他是真睡還是假睡,但也沒多管,幫他把手機充上電後,就爬上了上鋪。
和蘇溫玉爬梯子把自己卡在空中不同,周叙爬梯子隻需要踩中間那根杆,手臂抓着床沿一用力就輕松翻了上去。
蘇溫玉在他爬梯子時就睜開了眼,看着他的動作若有所思,原來還可以這樣上。
他下次也試試。
困意随着生物鐘席卷而來,沒等蘇溫玉幻想自己帥氣地翻身上床,眼皮子就不受控制地黏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
蘇溫玉睡得快,周叙這晚倒是前所未有地有些失眠。
聽着房間内屬于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一直到後半夜,他才勉強睡了一會兒。
早晨六點的時候,周叙的鬧鈴便響了起來,他瞬間關了鈴聲,從床上坐起,揉了揉太陽穴往下鋪看了眼。
蘇溫玉沒被吵醒,還睡得很沉,睡姿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平躺變成了抱着被子側睡。
寬松的衣擺因為他的睡姿卷起,露出了一截纖細的腰,周叙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放輕動作下了床。
S大上午的第一節課程統一在八點開始,現在時間還早,他沒吵醒蘇溫玉,洗漱完後便拿着手機和ic卡出了門。
一直到七點鐘左右,周叙才拎着一袋子的早餐回來了,不知道出門做了些什麼,額頭還出了些汗。
“起床了,洗漱吃早餐。”周叙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後,出來将蘇溫玉喊醒。
蘇溫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在被窩裡翻了個身的時候,看到了坐在桌子旁吃早餐的周叙。
包子的香氣勾動了蘇溫玉的饞蟲,瞌睡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早安!你起得好早,什麼時候出門買早餐的我都不知道。”
周叙咽下口中的包子:“已經七點了。”
蘇溫玉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立馬要起來洗漱。
周叙看他起身費勁又耽誤時間,便直接放下早餐走過來将他從被窩裡提溜了出來,等他穿好拖鞋後,又一路提溜進洗手間。
“洗漱完了再喊我。”周叙關上洗手間的門,繼續吃自己的早餐去。
蘇溫玉上了個廁所,又挪到洗手台前洗漱刷牙,擦幹臉後喊了周叙一聲,周叙絲毫不拖沓地進來把他提溜出去。
“先上藥,早餐你留着路上吃,沒多少時間了。”周叙讓他在椅子上坐好,将消腫噴霧和消毒水都拿了出來,給他上藥。
也是這個時候,周叙注意到蘇溫玉胳膊肘處的傷口并沒有愈合,反而看起來更嚴重了些。
“怎麼回事?”周叙攥着他的手臂讓他把胳膊擡起來,擰着眉湊近觀察了下,問,“你半夜撓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