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抿着唇點點頭，撲扇的睫毛擋住她的神情。

楚懷汐也察覺到阿月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意，身在局中，難免會迷失方向。

他們二人的相識還是因為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看起來楚懷汐好像對任何一方都不能偏心。

“欲風表面上雖看着有些不靠譜，但也是知分寸的，他會理解阿月姐的。”楚懷汐試探道，“阿月姐可還有什麼顧慮？”

“沒。”阿月很是嘴硬。

阿月本是不想與任何人透露出自己的為難，她是個很要強的人，不想讓别人覺得她是連自己情愛，都處理不好的人，令人嘲笑。

可是欲風小她五歲，若真與他在一起，誰知會不會被人诟病。

楚懷汐看得出來阿月的窘迫，她不願意說，那自己也不方便再繼續問下去。

夜色暗湧，窗外的大雪紛飛，他應該是被救走了吧，畢竟内院每天都會有人巡察的。

北風嗚嗚的呼嘯聲，越發震耳，寂靜的木屋中傳出她的聲音。

“阿月姐你也覺得我變了嗎？”楚懷汐一雙憂郁的眼睛看向阿月。

阿月聽見她的話語，心中一頓，想了想回答道。

“變得更加出色，是個深受黎民愛戴的長公主。”

楚懷汐知道阿月姐揣着明白裝糊塗：“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

“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看法。”阿月覆上她的手，“那我問你，你自己覺得呢？”

楚懷汐低眸深思了兩秒，記憶翻湧浮現腦海，心底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她緩緩道：“我沒有變，變得是這世道，是人心。”

“他們都說我變得殺伐果斷，不顧生死，可我若不這樣做，死的就會是我。”

話音一落，楚懷汐的心中的結也被扯的松散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樣，是個死結，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阿月往楚懷汐那邊湊了湊，心疼地将她摟在懷中。

語氣很是憐惜：“杳杳别太累了，你也已經盡力了不是麼。”

南瑞光複以來，朝堂需要國君坐鎮，楚懷迪分身乏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楚懷汐以皇室的名義代勞。

要算威懾力，女子不比男子，楚懷汐需要付出更多努力，她也漸漸沒有了柔和的笑顔，隻剩下從容不迫又捉摸不透的面孔。

“阿月姐有你們真好，讓我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冰冷的武器。”

楚懷汐陪阿月住了一天後，便趕内院籌備大典，她回去的當天晚上，便拿着蘇娘子給的鑰匙去了周洧的房間。

當夜周洧有事耽擱，他一回去便看到了微敞的門扉。

他頓時提起了精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撫平了褶皺，最後挺起胸膛走進了自己的卧房。

楚懷汐一身暗紅色的衣裙，發間金色的步搖随着她的動作，靈動搖晃。

她轉過頭餘光瞥了一眼門口的周洧。

沾有水漬的紅唇輕啟：“公子，過來坐。”

周洧假意裝作驚訝：“不知是姑娘迷了路，還是在走錯了房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不妥，還是不進去了。”周洧說着，往後退了一步。

楚懷汐見他如此頑固，便直接起身，邁步向他走去，腰間紅紗搖擺。

她的步伐輕快，幾步便站于周洧的面前。

楚懷汐的眼神上下打量這面前的男子，随後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還真是巧啊，不是冤家不聚頭麼？

“你來到金面門，可是途徑了蒙族？”楚懷汐也不想與他打啞謎。

周洧沖她回了個笑，戲谑的眼神穿過面具落到了她的身上：“小姐怎麼知道，莫非……是神機妙算？”

“神機妙算。”楚懷汐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呢喃着，“沒錯，而且我還算到，你特意帶着我們離開雪崩之地，重返金面門。”

楚懷汐不知從那裡掏出了匕首，匕首的尖端抵着周洧的喉嚨，她的眼睛沒有先前對周洧的膩煩，此刻就像一朵帶刺的花骨朵，含苞待放卻又沾有劇毒。

“所以你到底有何居心？”楚懷汐擡起脖頸，微微仰頭，眯起眼睛威脅地看向他。

周洧低眸眼神輕掃過楚懷汐白皙的指尖，視線慢慢移到那把匕首上，是自己送的那把，她一直留在身邊。

周洧心頭泛起一絲甜意，嘴角也不自覺地向上彎起，眼神暧昧地停留在楚懷汐的身上。

“那你也算算，我有何預謀？”周洧視若無物，頂着楚懷汐手中的匕首，往前走了一小步。

楚懷汐的手雖往回收了一點，但依然刺破了周洧皮肉，但他毫不在意。

“我猜你想……求死。”楚懷汐反手握着匕首，将它轉了個方向，刀刃橫在周洧的脖子上。

她挑挑眉，語氣陰鸷中帶着調戲：“還是這樣更方便，是你自己來，還是勞煩我替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