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吳知州的陪伴下,才稍有好轉,卻依舊心氣郁結,病卧在床。
楚懷汐沒有讓簡簡陪着,把自己獨自鎖在房中。
她抱着膝蓋,屈膝在牆角,眼皮紅腫。
這幾天,自己不是做足了,他回不來的準備麼?
可是聽到他戰死的消息,心中還是忍不住的痛。
與他的過往一幕幕的浮現在腦海,楚懷汐紅着眼眶,念了一句詩詞:“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話盡淚落。
在母親面前她要堅強,自己強忍着情緒,此時就像突然把背上沉重的包袱放了下來。
被壓得久了,才迎來片刻喘息。
隔天一早,晉北皇帝便派公公來詢問周洧的事。
起因是有一劫獄之人的畫像流出,被人舉報後才得知,此人是世子曾經的貼身侍衛曳影。
現已戰死沙場,皇帝自然不信,遂命人去尋他的屍體,結果竟然找到了,因此隻能作罷。
畫像第一次呈遞到皇帝手中時,桓甯也在場,可是他卻一言不發。
皇帝又再次找到桓甯,問他認不認識曳影,桓甯終于說了實話,不過他把曳影去劫獄的原因,推到了汐兒以及知州府的身上。
桓甯已經收到了走私的軍火,用不到吳知州了,所以幹脆将他們拉下去,這樣自己就少了一個隐患。
“不知馬公公所來,為的是何事?”吳知州将他請入屋中。
“咱家奉陛下之命,來問知州一事,順便向吳知州讨要個東西。”
“讨要東西?”吳知州暗覺不妙,已經有十多年了,怎麼會突然,要将那東西要回去?
“馬公公想要問什麼事?”吳知州面上陪着笑。
“不知吳知州可識得曳影這個人?”
“自是識得,不過我不太看好他。”吳知州眼神裡滿是厭惡。
瞧不起地說道:“說起來都丢臉,他一屆莽夫出身,又隻是一個侍衛罷了,如若不是小女喜歡,天天嚷嚷着離不開他,他怎麼可能邁進我知州府半步!”
“陛下怎麼會向我問這個人,莫非小女的事情都傳到陛下耳朵裡了?”吳知州倒想看看是誰要調查周洧。
馬公公賠笑:“哪有的事,前幾日有賊人劫了獄,經調查這賊人就是曳影,上報的人說曾見他來過此處,所以陛下派咱家來問問罷了。”
不愧為宮中的老人,處事圓滑,誰也不得罪。
“時辰不早了,咱家就先回去了。”馬公公站起身子,給吳知州留下一句話,“吳知州且把東西準備好,後日陛下親自來取。”
盯着馬公公遠去的背影,吳知州神色驟變,他召集了全府的人。
廳堂中,吳知州與李氏坐在木椅上,神色凝重。
廳堂中熙熙攘攘,楚懷汐踏過門檻,看着周圍一圈的家仆竊竊私語。
“汐兒,過來。”李氏擺擺手招呼她過去。
楚懷汐站在李氏身旁,心生疑惑,這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
吳知州站起身,雙手背在後面:“今日召集大家來是有件事情要宣布,這裡兩天大家尋個落腳的地方吧,不要待在府中。”
家仆們震驚地看着吳知州,他們待在府中服侍已經近十年了,不知道為何,老爺要将将他們遣散。
“母親,父親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将家仆都送出去?”楚懷汐拉着李氏的衣袖,小聲問道。
“皇帝派人來施壓,要我們把一個對皇室很重要的東西交出去,我與你父親自是不肯,後日皇帝會親自來。”李氏臉色蒼白,聲音卻格外堅韌。
家仆們紛紛發聲,不敢置信。
“好了!”吳知州一聲令下,下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皇帝兩日後便會來府中取一東西,這東西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我與夫人是不可能交出去的,恐怕會連累大家。”
“老爺,我們早就别無去處了,隻有您收留我們,就讓我們留在府中吧。”
“老爺我們不怕,如果不是您我們早就死,那還能有現在啊!”
……
家仆們一個個挺身而出,向吳知州祈求着留下
“可是我不想離開小姐啊。”簡簡在楚懷汐旁邊攪弄着自己的衣裳,心情低落,低聲道。
楚懷汐憐愛地看向她,拍了拍她的胳膊,叫她不要擔心。
楚懷汐抽出放在李氏那裡的手,她越過李氏向前走去。
“汐兒,你幹什麼去?”李氏輕聲問着。
楚懷汐走到吳知州面前,福了福身。
“父親,汐兒有事要與您商讨。”楚懷汐看了一眼下面的家仆,“事關皇帝想要的那個東西。”
吳知州點點頭,突如其來的事情,令他愁得白發都多了幾根:“好,扶着你母親,我們去書房細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