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星辰以落,東方白晝顯露。
楚懷汐整整一天都沒有見過周洧。
吳知州有事外出,不在府中,李氏便想着領楚懷汐外出置辦些衣服。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楚懷汐便随着她去了。
街上,楚懷汐帶着白色的圍帽,跟在李氏身邊,李氏帶着她進了一間布局格外華麗的店鋪,名為琉裳坊。
掌櫃的好像與李姨很熟,上來就先一頓噓寒問暖。
楚懷汐選中幾款布料,丈量完衣圍後,就在裡面漫無目的的閑逛。
李氏也忙着與掌櫃寒暄,顧不上她。
楚懷汐挑着面前的料子,餘光不經意間瞟到了一個人影。
是哥哥。
他跟在一個女子身後,時不時地奉上笑顔,與她講上兩句話。
楚懷汐心中有了定論,眼前的女子肯定就是楚懷迪所說的丞相之女。
她心一橫跑到門口,摘下自己的耳墜,扔到那女子的腳下。
柳詩易發覺腳下的異物,俯身拾起,拿在手中看了兩眼。
“姑娘,這是我丢失的耳墜。”楚懷汐來到她面前,感謝道:“這是我母親送的生辰禮,幸好被姑娘撿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柳詩易将東西還給她,柔聲道:“沒那麼嚴重,舉手之勞。”
“那怎麼行,要不我請姑娘吃酒?”楚懷汐聽哥哥說過,她雖表面上本本分分的模樣,但内心還是很渴望外面的世界。
“不用了,姑娘的心意我領了。”柳詩易下意識地婉拒。
楚懷汐依舊不依不饒,哄求道:“不會耽誤很久的。”
楚懷迪見柳詩易十分猶豫,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到底要幹什麼,但也幫襯道:“小姐,我們今天的時間充裕得很,不過後面幾天就出不了府了。”
柳詩易好不容易才有了外出的機會,眼下事情辦完了,她還不想會去,念在自己以後就沒幾天可松懈的了。
她點點頭,一咬牙應了下來:“好吧,那麻煩姑娘了。”
“不麻煩,不麻煩,是我要好好謝謝你。”楚懷汐佯裝着自來熟,她指着前方欣喜道,“走走走,不遠處有一家酒館,我們邊吃邊聊。”
楚懷迪一路上都沒有給過她一個眼神,就别提能說的上話了,他仿佛不認識一樣,楚懷迪演技精湛到,楚懷汐都要懷疑哥哥是不是真的不認識自己了。
臨走前楚懷汐故意自爆家門,說自己不久前才被尋回,在這偌大的都城中沒個朋友,與她一見如故,希望下次還能一起。
柳詩易雖然沒有明确表态,但楚懷汐知道她隻是礙于她的身份,不能和與自己身份不符的人相處,其實内心早已“淪陷”。
楚懷汐在回琉裳坊的路上,心中慌得很,自己就這麼走了,李姨不得急死。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氏叉着腰,一臉怒氣地站在琉裳坊的門口。
楚懷汐自覺不妙,攀上她的胳膊,糯糯地喊了聲:“母親。”
李氏隻是說了句:“等回家再說你!”
挽着楚懷汐的手臂進了馬車,路上楚懷汐偷偷看過她好幾次,但都被她一記冷眼給頂了回去。
直到進了李氏的房門。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楚懷汐瑟瑟發抖,心中暗想,完蛋了,要不去哄哄?可是現在她也不敢啊!
死就死吧!楚懷汐一步邁上前去,搖着李氏的衣角,軟軟地撒嬌道:“母親~我知道錯了,就原諒我吧,下次我保證一定會事先跟您講的~”
“你知不知,我找不見你又多着急!外一你被别人擄走了呢?”李氏的眼中泛起淚花,“我怎麼對的起阿洧的囑托,又怎麼對得起你。”
楚懷汐呆住了,看見李氏眼底的淚,她有些恍惚,錯愕之中還帶隻幾分愧疚。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汐兒,我真的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李氏轉頭看向她,聲音哽咽。
“我……我知道。”
李氏抹了把臉上的淚,語氣憤恨:“也不知道阿洧與沒與你說過,我唯一的女兒被這喪盡天良的皇帝殺了。”
她握着楚懷汐的手微微顫抖,眼中如一泓清泉,裝滿愛意:“我身體不好再也有不了子嗣,原本我隻是想幫阿洧一把,可是當見到你時,我便覺得你和我的女兒很像,相處得久了,發現你就是你自己,不過我還是想讓你做我的女兒。
李氏輕聲問道:“汐兒,你願意當我的另一個女兒嗎?”
不知何時自己的淚水也流淌下來,楚懷汐吸了口氣,彎起嘴角:“我願意啊,一直都願意,母親。”
随後撲進李氏的懷中。
她對母親的記憶很少,也很模糊,如果不是父皇書房中母親的畫像,單憑自己好像早已記不清了。
她理解母親,得病不是母親能所控制的,被病症折磨精神失常,她不該也不能怪罪。
她隻能将自己受了這麼的苦,發洩到見色起意的山賊、壓榨折磨孩童的慈幼局,以及阻擋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