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燈火昏暗,楚懷汐躺在床上,花田中的片段不斷在她的腦海裡回放,就連周洧低沉的聲音也像蹦出腦海,親自說在她耳邊訴說一樣真實。
在花田的時候,周洧的頭慢慢移到她的眼前,他的唇瓣逐漸貼近,氣息糾纏在一塊兒。
就在他要親上的一瞬間,楚懷汐躲開了,直接撇過頭,彎下身子去拿自己的酒杯,送到他的唇前。
看起來無比順暢,隻有她自己知道當時的内心是有多麼混亂、慌張。
楚懷汐沒有經曆過,也沒有見到過,心裡還是會有一點小小的恐懼感,下意識地想要躲避。
好在周洧沒有硬來,在冰涼的酒杯遞到他唇上時,周洧愣了幾秒,瞳孔之中滿是震驚,随後窘迫地拿過,一飲而盡。
回想起來,楚懷汐還是羞紅了臉,下次她一定不會躲了。
周洧走在街道上,他眉頭微蹙有些犯愁,她怎麼就躲掉了呢?是不是顯得自己太過着急了,是貪圖她美色的人。
周洧懊悔地咬着下唇,心裡感慨道,還是得慢慢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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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世子府門口時突然見到一個身影,周圍有一股他頗為熟悉的淡淡的草藥味,他走向角落,那身影緊随其後。
最終周洧在一個兩面都是牆的夾縫中停了下來。
“确如少主所言,皇宮外圍的地牢裡被重兵看守,裡面時不時地傳出嘶吼聲,聽着聲音确實很像族長的。”
周洧神色驟變,一雙鷹眼仿佛要将始作俑者生吞活剝了般。
“很好,你繼續去盯着摸清楚交班的時間。”
不能再等了,他需要盡快将父親救出,他之所以潛伏多年,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怕父親出什麼意外。
好在兩天前回來的時候,楚懷迪冒着被抓的風險,特此前來告訴他,皇宮裡有一地牢,所處之地極為隐蔽,是楚懷迪被追殺時無意中闖入,那裡可能會有他想要的答案。
這才尋到了父親的蹤迹。
手下走後,周洧剛走到大門口,始終放不下心來,他要親自去确認一下。
他回到房間換了件黑衣,從隐蔽處拿着裝有蠱蟲的布袋就去了地牢。
地牢外沒有一個人看守,黑漆漆地一片,若不到跟前,是發現不了的。
可裡面卻有着整整三層的守衛,周洧解開布袋,數十隻的蠱蟲烏泱泱地爬出,它們爬到守衛的腳下,順着身體繼續往上攀爬。
直到鑽進衣裡,在接觸到皮肉後輕輕地咬了一口,就跟尋常的蚊蟲叮咬一般。
片刻之後,他們困倦地閉上眼睛,但身體卻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像石化了一樣。
周洧還是第一此控制如此多的蠱蟲,他有些遭不住,一口污血從胸腔中迸發,溢出喉嚨,他死捂着嘴,忍住自己幹咳的聲音。
随後抹掉嘴唇上的血,起身進入地牢的第一層防線。
他半蹲在地,将布袋口抵着地,蠱蟲們向他爬來,自覺地進了口袋。
周洧體力不支,無法再次施蠱,脫下一個守衛的铠甲,套在了自己身上。
靠他矯健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其中,潛入地牢。
周洧見到了一個熟悉至極,卻又認不得的人。
阿父被綁在十字架上,他垂着頭早已神志不清,披散着的頭發擋住了臉,唯一能辨别身份的就是胸口墨色的圖案。
身上的囚服破爛,上頭的血還在不斷地沁出,鮮紅滾燙。
旁邊擺滿了刑具,刑具上的血格外刺眼。
周洧咬緊牙關,脖頸上的青筋暴起,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僅有的清醒的意識告誡他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受折磨的還是阿父。
眼角流下一股液體,透明溫熱,從猩紅的眼中積攢而出。
周洧此行的目的達到了,可他的腿重的擡不起來。
他拼盡最後的體力,施出了一種能夠麻痹神經減少疼痛的蠱,眼下他能做的隻有這點了。
周洧咬着下唇,讓疼痛感幫助他維持清醒,等到再回到第一防線時,站都站不穩,腦子一沉栽倒在地。
“少主,你怎麼來了。”
正盯着地牢的穆雀知道有人潛入,卻不曾想竟是少主,他迅速趕過去将周洧扶離地牢,可周洧一聲未出就這麼昏了過去。
穆雀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洧身上的盔甲脫了下來,給那個守衛穿上,幸好動作及時,不然他們就該醒了。
周洧這副樣子,自然是回不了世子府了,穆雀再三猶豫,還是決定把他送到吳叔那裡。
亥正之時,知州府的大門被敲響。
家丁立馬去通報吳知州,等他們夫婦二人趕到時,隻見穆雀背着一個昏迷的人。
“穆雀?”
穆雀是周洧的最信任的下屬,他們大小就一起玩,李氏自是認得的。
“李姨,阿洧哥出事了,我不知道能把他帶到那裡,隻能來這兒了。”穆雀憂心道。
“快!帶進來!”吳知州眼神一凜,周大哥就剩這一根獨苗了,可不能有事啊。
吳知州歎了口氣,吩咐道:“去把汐兒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