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匍匐在周洧的額頭上,他咬着牙:“下針!”
莫魚聽見信号,動手在楚懷汐右頸處血迹的上下端施下兩針。
隻聞一陣劇烈的咳嗽,楚懷汐弓着腰,一隻拄在床上,另一隻捂着胸口,一副溺水過後止不住要嘔吐的模樣。
胡柚這才明白了莫魚給她手帕的用途,她擡起手來正準備在楚懷汐需要時眼疾手快地遞上去,突然手裡一空……
胡柚打眼一看,竟是周洧“偷走”的。
視線相對,胡柚不敢再看周洧充滿厲色雙眼,别過頭來兩顆圓溜溜的眼珠胡亂逛着。
果然,還是愠怒中的少主最有殺傷力!
不過話說回來,少主在我們面前極少發脾氣,能惹他生氣,可見這位姐姐與少主之間絕對有問題,說不定會兩人已經……。
胡柚想到這裡,又突然手臂一空,身側的人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能将厲色堪比飛速般,轉為柔和的人的懷抱。
周洧寬厚的手掌環住楚懷汐的後背,輕輕地拍打,他低下頭嘴唇靠近楚懷汐的臉頰,貼近耳畔,語氣如水般盡顯溫柔:“别忍着,咳出來就好了。”
楚懷汐的臉頰被憋得通紅,驟然間一股血腥味從喉嚨溢出,充斥口腔。
感覺不妙,楚懷汐急忙從周洧手中拿過素帕……
一抹黑血被吐出,莫魚見時候差不多了:“異血已經排出,不過為了保證這位姑娘的安全,還要在複查一番。”
楚懷汐意識漸回,掀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令她甩了甩頭。
“嗯好。”周洧牽起楚懷汐的手方便莫魚取血。
她剛醒來,神色不同往常那般睿智,伶俐,反而呆愣愣的,一雙大眼直勾勾地瞅着周洧,懵懂的模樣甚是可愛。
莫魚取過血,像剛才一樣讓蠱蟲吸食,這次蠱蟲順利地完吸血,莫魚念了兩句咒,将它收回黑袋中。
“沒問題了,稍加靜養幾日便可恢複如初。”
莫魚歎了口氣,自顧自地收拾藥箱,少主不搭理自己。
周洧正小心翼翼地給楚懷汐喂水,壓根沒有注意到屋裡另外的兩個人。
莫魚收好藥箱,朝胡柚打了個手勢,怕她看不懂又謹慎地小聲說了句:“走!”
直到聽見關門聲,周洧才意識到屋内隻剩下他和楚懷汐了。
而此時楚懷汐一杯水入喉,蒙汗藥的藥效已經過去大半。
周洧正低着頭去給楚懷汐擦着脖頸上的血迹,動作輕柔又專注,可帕子卻還是将她的白肉磨得泛紅。
“周洧。”楚懷汐輕喚了他一聲,她不知到如何開口,雖然自己渾渾噩噩的卻也大緻聽到一些。
周洧是為了救她才将其血讓她服下,楚懷汐自是知道自己的身體排他性很強,在金面門時她發現自己對毒藥更為敏感,但不知道常人血會與蠱族血相斥,才造成今日之狀。
如此說看,他們二人誰都沒有錯。
“我在呢,你感覺怎麼樣,體内的經脈可還暢通?”周洧一臉的關切。
楚懷汐見到他這個樣子,不由說地笑起來。
她這笑人的模樣,看來身體是無礙了。
“笑什麼?”周洧也勾起嘴角,語氣裡帶着幾分委屈與嗔怪,确認她一切都好後,才敢與她說笑。
“謝謝你。”
輕飄飄的三個字飛入周洧耳中。
楚懷汐抿唇微笑,一雙潋滟的眸子望向他,周洧心髒一顫,四目相對見,仿佛進入了蘊含了專屬于他的無盡星空。
蓦然間,楚懷汐左肩一沉,落入了周洧的懷抱,與他身上的檀香撞了個滿懷。
她下意識睜張大眼睛,周洧的下巴抵在她肩上,喉結滾動時不時地貼上她的鎖骨。
“都怪我,沒有把控好血量,讓你受苦了。”
她能感受得到周洧的愧疚,心情不悅。
四周安靜極了,耳邊隻聽見“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強勁有力,分不清是誰的心跳。
“對不起。”周洧埋在楚懷汐的肩頸,聲音沉悶無力,失而複得的他雙手更加用力地抱着,貪戀地汲取楚懷汐的氣味。
周洧深吸一口屬于她獨特的氣味,隻有她的味道才能讓周洧有了安全感,心底的巨石落地。
他像一隻淚眼汪汪的小狗,在楚懷汐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眶,溫熱的淚積在眼角,唰得一下,滑落臉龐,垂頭喪氣地檢讨自己:“我明明可以更謹慎點,可……”
楚懷汐神色柔和,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她擡手附上周洧的後背輕輕地拍着,安慰道“你沒有錯的,不需要道歉。”
周洧沒有說話,隻有他略微沉重的呼吸聲。
楚懷汐輕聲哄着他:“好啦,你餓不餓?”
午膳他們在路上沒有吃,眼下已經快到晚膳的時間了,周洧替她療傷消耗的體力更多,不過眼下她是真的有些餓了。
“還好。”周洧的鼻音很重,盡管他在克制,但聲音仍然有些奇怪。
“可是我餓了,可以幫我弄點吃的嘛?”楚懷汐在他耳畔故意撒嬌。
周洧意猶未盡吸了口氣,才放開她:“好,等着,别亂跑。”
他不想讓楚懷汐見到自己這副矯情樣,于是直直地出了門,絲毫沒有給楚懷汐看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