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長安城,大明宮。
那一天,原本清淨莊嚴的大明宮被叛軍們的叫嚷聲徹底破壞,無數叛軍從四面八方湧進皇宮,宮内頓時慘叫聲連連,仿佛一下堕入人間煉獄,從宮門開始一路上屍積如山,鮮血順着道路滾滾而流,最終流向理政殿的大門。
那一刻,血染天空。
理政殿内,金碧輝煌。
八根盤旋雕刻着金龍的朱漆楠木柱子威嚴的矗立在殿内,雖然柱子上的八條金龍姿态各異,但都怒目咆哮,仿佛要喝退那些心術不正之人。
在這八根柱子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金制萬裡河山屏風圖,上面點綴着玉石做的日月,寶石做的山河,每當陽光透進理政殿,這扇金制屏風便開始熠熠生輝,仿佛畫中一切皆浮動起來,離遠一看壯麗無比。
在這扇金制屏風前,便放置一把浮龍金椅,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深紅繡袍,頭戴金制龍冠的女人,她此刻左手扶頭,右手執筆批奏折,眉間微蹙。
殿外殺伐聲、慘叫聲,由遠及近,不絕如縷。這些皆沒有讓這位女人大驚失色,她始終從容不迫的坐在龍椅之上,批閱着一道又一道的奏折。
“砰。”
殿門瞬間被撞開,領頭的數十位叛軍殺入理政殿,直逼皇位。
而崇尊女皇,甚至連頭都沒有擡。
“都退下!”
突然有一道聲音從叛軍身後傳來,叛軍們紛紛退避兩側。此時,一位身穿金色龍紋制袍的男孩從叛軍中走出,他雖然身長六尺,但面部尚未褪去稚嫩,顯然尚處在十五六歲的年紀。
男孩走到女皇的桌下,彬彬行禮道:“兒臣給母皇請安。”
“太子來了。”崇尊女皇微微擡頭看向太子,然而她神情冷漠,面如冰霜,言語間仿佛帶着虎吟震懾,不怒自威。
女皇道:“太子最近是不是疏于學《禮記》了,就這麼給母皇請安麼?”
“忘了告訴母皇了,今日也是孩兒最後一次給母皇請安了,從明日起……”太子頓了頓,轉而陰笑道:“這大唐的江山,恐怕不再是母皇的了。”
“哦?”女皇聽到太子這樣講,仿佛來了些興緻,她道:“那你跟母皇說說,你怎麼把這個江山從母皇手裡奪走呢?憑你帶進來的這幾個人麼?”
太子道:“自然不是,兒臣還有籌碼。”随即,太子拍了拍手。
馬上便有三個叛軍從殿外押送三個人質進來,女皇定睛一看,是自己除太子外另外的三個子女,為首的便是靜公主,此時的她頭發淩亂,面部有血痕,一看便是反抗過後被毆打了,不過靜公主面色始終鎮定,即使有一把刀放在她後頸之上。
而另外兩個年紀尚小的皇子,早已吓得屁滾尿流。
女皇震怒,但她仍不現于神情,将怒火強壓于心,隻見她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然後睜開眼向太子問道:“你已經是太子,這天下江山遲早是你的,你何苦急于現在?”
太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嘲笑道:“難道母後還不明白麼,自古以來,禮法規定,唯有男子才有修建祠堂,傳宗接代的能力,哪有女子所為,這不是讓人贻笑大方?”
太子走到女皇的身後,向女皇質問道:“我身上留的是李唐的血麼?李唐的血脈在你這就已經斷代了,我身上流的可是蔺家的血,隻要有我在,這江山要向蔺家俯首稱臣。”
女皇反問道:“這都是你父親跟你說的麼?”
太子答:“即使不用我父親告訴我,我也懂這個道理。”
女皇深深地歎了口氣,靜待幾許,她擡頭問太子道:“你打算怎麼處置你的皇姐及皇弟們?”
太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後道:“倘若你乖乖的把皇位傳于我,并保證這個江山以後改姓蔺,看在我們還是親人的份上,我可以饒你們不死,但你們這一生都要幽居在禁宮不得踏出半步。若你執意要保住皇位,那就别怪我的大軍血洗皇宮,到時候你們幾個人的命我可就不敢保證還在不在了。”
李娴靜也無奈的歎了口氣,想不到自己要死在這個蠢貨手上。
女皇輕笑一聲,這一聲,盡顯嘲諷。
女皇笑道:“好呀,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皇位,那這個皇位就讓給你好了,反正我也坐累了。”
太子愣了,沒想到母皇這麼輕易的将皇位讓給自己,他頓時有些激動,傻笑的捂着嘴巴,然後癡癡的道:“我現在是皇上了!我現在是皇上了!”
他跑到龍椅前,然後緩緩的坐在龍椅上,雙手不可思議的摸着椅把,眼睛裡是藏不住的貪婪。女皇冷漠的看着太子如此這般癡狂的模樣,心裡在忍不住的滴血。
女皇冷冰冰道:“既然太子已經坐上皇位,那麼作為母親的,自然要為太子準備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