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氣溫逐漸回暖。

意歡與沈母在院子裡擺弄養護的花草，松松土，換換花盆，這是一項不小的工程，開花的時日未至，花草光秃秃的，隻剩下打不起精神的綠莖葉，她的手上沾滿泥土的腥味，小鏟子被丢在一旁的鵝卵石地面。

沈樾站在廊下端着咖啡飲用，突然，不知沈母跟意歡說了什麼，她回眸，金燦燦的光線落在她白皙細膩的面頰，耀出一道璀璨金光，她笑容燦爛的朝他揮手。

沈樾報以一笑，時間仿佛定格在陽光燦爛的時分。

沈澤回英國處理學校的後續的事宜，家裡少了些人，冷清不少，于是，沈樾同意歡商量，周末回老宅陪陪父母用餐。

傭人小跑出廳堂，沈樾留了個心眼，擡眸撇了一眼，便聽傭人扯着嗓門，大喊道：“少奶奶，有您的來電！”

意歡從一旁放置雜物的的小籃子裡拿起灰撲撲的抹布潦草的擦了擦手，站起身，嘴上應了一聲，皺着眉往廳堂走去。

這年頭打家裡的座機找她的沒幾個人，除了她爸爸這樣的老古董。

她不滿的嘀咕道，爸爸怎麼不打手機，說完，她想起手機沒帶，扔在廳堂裡頭了。

顧雲棠撥打意歡的手機不通，思慮片刻，撥打沈家宅院的座機。等了好一會兒，電話方才被接起，是個打着哈欠的女聲，問他找誰。

“找你們家少奶奶的，”頓了頓，顧雲棠說：“麻煩轉告，港島來電——”

他曉得，接電話的約莫是沈家的傭人，提起港島來電的話，那人多半會想到是葉家老宅的來電，許是葉爸有事尋意歡，果然……那道懶懶的女聲告訴他，“你稍等”後響起雜亂紛繁的雜音，腳步聲和稀碎的說話聲通過聲筒傳遞而來。

等了一會兒，電話再次被人拿起，一道嗓音微冷，渾然不在意的女人聲音傳遞入耳：“喂，哪位，我是葉意歡，有什麼事請說……”聽見是港島的來電，她下意識的用粵語問話。

指腹夾縫間的泥土沒有擦拭幹淨，她用肩膀和側頸夾着電話，歪着頭用濕巾擦拭指腹的泥污。

顧雲棠沒言語，唇邊不自覺地泛起淡淡的笑容，聽她熟悉的聲調，沒第一時間應答。

等了一會兒，沒人言語，意歡“喂”了一聲，自顧自的說，“沒人我挂了！”

欲要挂斷之際，卻聽見那頭猛然傳來的低沉男聲：“意歡，是我。”

意歡瞳孔泛大，吓了一跳，怔了怔，回過神，下意識的往斜後方望去，生怕沈樾從廊下走入堂内，心虛得像是做賊，她短促的厲聲問：“想死啊，打電話過來做乜嘢？”

逗弄她令人心情愉悅，顧雲棠閉上眼，低笑一聲，點了點指尖的煙灰，笑道：“自然是有事找你！”他慢騰騰的用普通話講着，笑意似春風拂面一般，意歡聽得心頭啞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被他無賴的行為氣到了，又無可奈何。

“什麼事？快講。”她緩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交待他的事兒，終是忍了這火氣，隻是口吻怎麼都不太和善。

“沈樾在家嗎？”他多此一舉。

意歡似是不想應答，敷衍的嗯了一聲後，道：“你都打老宅的電話，你再問這話，不覺得多餘嗎？”

她悶悶道：“不說我就挂了！”

他生怕她挂斷，連忙道：“事情有眉目，拍到了你老公和别的女人好些親密的照片，你要不要看。”

“嗯。”她深呼吸一口，心中早有數，情緒尚且穩定，說：“寄過來給我。”

他一口回絕，道：“不行，我要當面交付。”說罷，不等她應答，飛快地報上地址，仿佛說遲了一步，她會反悔一般。

說完地址，他又道：“不見不散。”

回應他的是砰的一聲，電話猛然挂斷。

意歡呶嘴，一臉不屑，轉過身，卻發現沈樾笑意吟吟的站在不遠處，也不知站了多久，聽見多少，洞悉了什麼，害得她心悸，差點兒腿軟，癱倒在沙發上。

四目相對間，她心虛不已，有些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