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拿着煎好的藥進來時,李順瓊将邱韫之扶起倚着床欄。
李順瓊接過藥碗,這碗湊近時她自己都忍不住擰起眉頭。
這藥委實是苦。
她扭頭望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邱韫之,遲疑道:“邱韫之,醒醒?”
邱韫之身體微微一動,朝她的方向挪了些許,眼睛卻還是緊緊閉着。
“……”
“邱韫之!”一道聲音猛地在門外響起,他叩門道,“你可在裡面?”
李順瓊聽出來是郎硯觀:“請進。”
他推門而進,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邱韫之,詫異道:“他昏過去了?”
李順瓊聞言瞥了他一眼:“中了箐骨毒,可現在昏過去,沒辦法服藥。”
“箐骨毒?”郎硯觀走至床邊,仔仔細細地觀察邱韫之的面色。半晌,他突然輕笑一聲,指着藥碗道:“沒什麼問題,這藥直接灌下去。”
“直接灌?”李順瓊半信半疑地放下藥碗,捏開邱韫之的下颌,“你确定?”
她捏着邱韫之下颌,總感覺郎硯觀有什麼壞心思。想了想還是松開手放下碗,朝一同在旁邊站着的王懷問道:“王大夫,你說怎麼喂?”
“叫醒他最是直接。你打他兩拳,沒準兒就醒了。”郎硯觀一臉真摯地提議。
李順瓊懶得理他。
“還有一法,”王懷說話時聲音顫顫,緩緩退了一步,“以口對口……”
李順瓊:“……”
“是不是還是我的法子好?”郎硯觀笑嘻嘻道。
他那笑臉實在欠揍。
她捏起碗,猶豫不定地看着邱韫之。隻是這麼瞧着瞧着,便驚訝地發現邱韫之的臉逐漸紅了起來。
難不成還發了燒?
李順瓊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邱韫之卻在這時突然睜開了眼。
他盯着那隻懸在他眼睛上方的手,發出嘶啞的聲音:“李姑娘。”
“你醒了?”李順瓊仍不放心,邊說邊摸上他額頭,“好像是有點燒。王懷,你來看看。”
“不用。”邱韫之支起他即将滑下去的身子,伸手去接李順瓊手裡的藥碗,“我來喝。”
“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就敢喝?”
邱韫之伸手的動作一僵,又若無其事地接過來:“聞着很苦,我猜這是給我的藥。”
“邱兄神機妙算,”郎硯觀一邊拱手一邊還不忘打趣兒,“不知邱兄可否算到剛剛發生了何事?”
邱韫之冷冷瞥他一眼,淡聲說:“出去。”
“還真是一點情面不留。”郎硯觀咧開嘴,轉身勾住王懷肩膀,“走吧王兄,莫擾了這漫漫美夜。”
“什麼意思?”王懷被他推着往門口走,一臉不解,“什麼美夜?小姐還沒讓我走呢,我不能走。”
李順瓊歎了口氣,若是她當時看到現在的郎硯觀,真不知還會不會一同合作。
“王大夫,您先回去休息吧。”李順瓊扶着額,勉強說道。
“聽見沒?”郎硯觀一把推開門,勾着王懷走出去,還不忘回頭時給他們關了門。
邱韫之見兩人終于出了門,不動聲色地将已湊近嘴邊的藥碗又放了下去。
“怎麼了?”李順瓊見他不喝,以為又出了什麼事。
“箐骨毒不是什麼人都能知道的。”他沉默半晌,避開李順瓊的目光低低道,“更何況他知道能代替其解藥的藥方。”
李順瓊擰眉:“你是說,王懷他?”
“嗯。”邱韫之從那暈暈乎乎的勁兒中清醒了點,眯了眯眼,“李姑娘,你再仔細想想,這兒可有發生什麼異常?”
對面那一閃而過的燭火在她腦海裡晃過。
李順瓊心中升起一個猜想。
她擡眼望向對面,對面的窗門緊閉,一片漆黑。
邱韫之順着她目光看過去:“瑤羅?”
“不能确定。”李順瓊将那一幕描述給邱韫之聽,“那燭火突然亮起來,又在我望過去時猛地熄滅。實在像是在觀察我們。”
邱韫之意識到他恐怕是中了銀山樓的計。
外面那一群派來的人委實草包,故而極有可能是一個誘餌,實際的目的則是李順瓊。
他有些懊惱地皺起眉,他現在還不清楚瑤羅是不是銀山樓的人。之前是他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便開始松懈大意,讓李順瓊如今仍身處危險之中。
若他孑然一身,自是不怕那些,可現今他在李順瓊身旁,便是讓那些仍存的餘孽有了可趁之機。
他若離開,銀山樓也不會盡信,難免會傷害她。
既然二人之間已有牽絆,那麼在滅掉那些餘孽前,他要一直在李順瓊身邊,确保她時時刻刻都是安全的。
邱韫之思及此,直接将碗擱在床旁的小桌上,然後慎重其事地看着李順瓊:“李姑娘。”
“嗯?”李順瓊還在想瑤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