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瓊毫不留情地扇了那人一巴掌,扇得他不禁吐出幾口血沫。
“你們扮成遊龍的隊伍是來做什麼?”李順瓊冷冷問。
“自然是來殺邱韫之的。”那人痛叫一聲,慘白月光下那滲血的手背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李順瓊與邱韫之對視一眼,繼續問:“那雜耍班子呢?”
“那些人也是來殺他的。”那人嗤笑,“邱韫之,整個燕家都在與你為敵。”
李順瓊神色怪異起來。邱韫之不是長扶宗的人麼?是怎麼跟燕家結怨的?
“你是長扶宗宗主又如何?”他嘴邊也淌出了血,卻還是仰頭死死盯着邱韫之,“這幾大州,燕家勢力遍布。你一個人空守着胥歸山,又能撐多少年!”
他神色得意起來,咧開嘴笑:“胥歸山,終歸是……”
“唔!”他的口裡猛然被塞入一個布團,李順瓊縮回手,鼻子一皺,“真惡心。”
“既然問到了,就沒有繼續留你命的必要了。”李順瓊拍拍衣袍站起身來。
在這種差點害自己性命的人身上,她是沒有半分同情的。
“邱宗主,”李順瓊看向邱韫之,“你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邱韫之:“沒有。”
“行。”李順瓊将那枚骨針抛在那燕家人身上,又從地上撿起一個還沒用完的火折子,一吹,火折子便又燃了起來。
她蹲下來,将火折子緩緩靠近骨針。
白蠟融化,毒液漸漸冒了出來。
那燕家人的手還被邱韫之刺住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毒液一點點順着衣服滑落進皮膚裡……
隻是時間太快,他連痛苦都沒感知到一二便已死去。
李順瓊擡頭,不偏不倚地看見了邱韫之看向那人時眼裡還未來得及抑制的怒色。
他似察覺到李順瓊在看他,飛快地将劍抽出來後背過身去。
“邱宗主,”李順瓊故意繞道他身邊,道,“我們回去吧?”
她的聲音輕快,臉色柔和,仿佛無事發生一般。
二人走入城中,街道上早已沒了人影兒,大都回家躲禍去了。街道兩邊的草攤倒的倒,塌的塌,遊街的金龍已被踩的破爛不堪,就剩一層龍殼紙在地上。
“等我一下。”邱韫之突然道。
他轉身朝右街的一處草叢走去,屋檐投下一道陰影,正好照在那處草叢上。李順瓊看着他翻找半天,撈出一個柳葉春莺的花燈來。
是他們出城時邱韫之情急之下藏在這處的。
李順瓊自個兒的那個蓮花花燈早在看雜耍發生變故時被撞得不知所蹤。她自覺有些不好意思,一時沒有說話。
邱韫之卻将那盞花燈遞給她:“給你吧,不是說這是個好寓意。”
李順瓊感到羞愧,擺擺手:“不用了,我還有老闆給我的玉镯子呢。”
她擡起手,将手腕上的那隻镯子給邱韫之看: “這個你就自己留着吧。”
邱韫之縮回手,默不作聲。
“若有機會,還真想去燕家瞧瞧。畢竟是陶瓷第一大家,雖然做出這等令人不恥之事,但一定能學到東西。”李順瓊見他悶悶不樂,嘗試聊起話題。
但邱韫之隻是颔首,偶爾“嗯”一兩句作回應。
李順瓊放棄了。
有時候,他話真是少得可憐。
他們回到客棧時,天已微亮。
薄霧盡散,晨光熹微。李順瓊看着天邊半升的紅日,身上的冷意也散去大半。
邱韫之微微側過頭看她。
少女仰起脖子,半眯着眼看日升。
紅日初升,暖光招搖,映得長睫上金光流散。細長白淨的脖頸彎成好看的弧,脖間那一點紅痣在發下若隐若現,勾人心魄。烏發被風吹得貼臉飛舞,她被撓得發癢,便緩緩笑起來,恍若仙人般。
邱韫之看得發怔,臉上已然浮起紅暈來,渾像吃了兩大壇烈酒般。
“邱韫之?”李順瓊扭過頭來,突見邱韫之兩頰發紅,眼神愣怔,還含着點濕意。
“你怎麼了?”
莫不是染上骨針的毒了?還是發燒?
李順瓊急忙伸手,一手抓他的手腕把脈,另一隻手碰上他的額頭。
邱韫之恍惚的心神才收起來,退後兩步避開她的手,聲音磕磕絆絆。
“我,沒……沒事。”
“真沒事?”李順瓊關切的看着他的臉,“你可不是無事的模樣。”
“真,真的。”他向前大踏步走去,似是刻意不讓她看見他的臉。
李順瓊心生奇怪,快跑過去與他并肩而行:“還是找個大夫看看?骨針的毒不是小事。”
也有可能是邱韫之自身的功力壓制住了毒性。
邱韫之默默加快步伐走到前面去。
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回到客棧。
李順瓊被一晚上的變故折騰得終于起了倦意,看邱韫之臉色已經恢複正常後,覺得大抵是自己多想了,他壓根就沒碰到過那毒液,又怎麼會中毒?
與邱韫之道别後便徑直回房補覺。
邱韫之走到郎硯觀房間,直接把他扯了起來。
郎硯觀睡得正香時猛地被他扯起,一股怒氣直沖腦門,嚷嚷道:“幹什麼?”
“燕家的人來,我在城外把他們收拾了。你幫我去叫幾個人善後。”邱韫之道。
郎硯觀皺起眉頭:“來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