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間這般親近,王鶴兒竟有些局促,一時忘了答話。
趙匡胤幹脆将她抱回寝宮,傳太醫來仔細瞧一瞧。
“指環找到了?”王鶴兒柔聲問,面上也不自覺露出些輕松的微笑。
“嗯,花蕊夫人送來的。”趙匡胤想了想又解釋道:“昨天朕喝醉睡着了,并不知去了她府上。”
王鶴兒焉能不解其意,低眉輕笑。
“這些年教你受委屈了!”趙匡胤斟酌着道:“嘉敏之事朕無話可以辯解,也知道你心裡大約是過不去,若有什麼可以彌補的,不如你說出來,朕盡力辦到。”
“這些年皇上并未薄待臣妾,又哪裡需要彌補什麼?”王鶴兒大着膽子握住他的手,無奈道:“皇上乃是重情之人,忘不了你那嘉敏妹妹,臣妾又怎能勉強?好在我們夫妻多年,一直相敬如賓,就算偶有争執,也都是皇上在讓步。能嫁得這般夫婿,臣妾一直很知足。”
趙匡胤歎息道:“你的悲、你的怨,這輩子朕是無法消解了!”
王鶴兒無聲堕淚道:“本就是臣妾強求來的姻緣,又怎怪得了皇上?”
“鶴兒,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過去吧!”趙匡胤握緊她的手柔聲安慰:“這些年你陪在朕身邊,沒有一日不是在為朕操勞,若說有錯,也早就功過相抵了。從今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王鶴兒含淚點頭,“以後再不提了!”
兩人相視而笑,太醫正好來了,診完脈神色凝重道:“皇後娘娘如今每日都在太後娘娘面前伺候,怕是身子吃不消了。容老臣說句不恭敬的話,如若想要有所好轉,太後娘娘那邊最好換成别人伺候。”
趙匡胤多半是聽明白了,叮囑道:“母後那裡自明日起你就不要去了,朕親自去!”
杜太後自月前摔了跤,腿腳一直不便,都是王鶴兒早早的前去服侍,有時還徹夜照顧,時間久了自然有些熬不住。
翌日下朝後趙匡胤親來幫母親穿好鞋襪,侍奉早膳。
“你那媳婦今早可是貪睡了,這個時辰也不見來侍奉。”杜太後喝着稀粥,微感不滿。
趙匡胤微一擡頭淡淡道:“鶴兒身子有些不大好,太醫說需要靜養一陣,她害怕會過病氣給母後,是以不曾前來。”
杜太後聽罷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在婆母身前伺候了一月,哪裡就這般嬌弱?哀家瞧她是不願意看見我這老太婆才找的借口吧!明早可不能這般縱着她了,莫說你已經當了皇帝,一個大男人卻像婦人一般伺候自己的母親,說出去白白叫人笑話。”
趙匡胤點頭道:“兒子檢查過了,母親的腳已無大礙,明早确實不用鶴兒再來伺候了。”
杜太後皺眉:“你說什麼?”
“不信的話母後自己站起來試試,這般一直坐着不動,于母後的身體毫無益處,還是随處走走的好。”趙匡胤起身來攙扶她。
杜太後這才想起來兒子在軍中多年,可是治療骨傷的行家,雖然不悅,可也隻好站起來活動。趙匡胤隻偶爾攙扶一下,堅持讓母親在院中活動了小半個時辰。
王鶴兒雖起晚了些,可還是趕來了,看見這幅場景,迅速收斂起驚訝的表情笑道:“之前太醫說母後的腳已無大礙,應該可以行走,可母後一味喊疼,而今看來隻是想皇上了,皇上一來,母後便好了。”
趙匡胤輕笑不語,心下明了母親大約是在故意折騰自己的妻子,轉頭對王鶴兒道:“今日風大,快回寝宮歇着吧,母後這邊朕自會照拂,若你再病了,朕可就騰不開手了!”說着還擡手替妻子整理了亂發。
王鶴兒笑吟吟地道:“臣妾自會養好身子,不令皇上擔憂。”
帶着宮婢紅菱返回金泉宮,思慮一陣道:“聽說花蕊夫人找到了皇上的指環,去挑幾樣禮物,本宮要親自到她府上道謝。”
她事事以丈夫為重,每每考慮的很周全,的确令趙匡胤省了很多心力。
到了花蕊夫人府上,門虛掩着,大白天的竟也找不到人通傳。
王鶴兒疑惑不解,帶着紅菱走進内闱,忽聞得一陣奇怪聲響,是男子猥瑣的笑意中夾雜着女子的哭泣。
窗子半掩半開,王鶴兒朝裡面瞧了一眼,登時大驚失色,不由後退了半步。
居然是晉王在淩辱花蕊夫人!
花蕊夫人鬓發淩亂滿臉淚痕,顯然是被迫。
王鶴兒猶疑片刻,咬牙悄無聲息轉身離去,走出秦國公府,回頭對着貼紅菱厲聲道:“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更不準有半個字傳到皇上耳朵裡,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