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楓楸聽她幾句話不理屎尿的實在是吃不下飯,費力插進話道。
“不就是摸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她隻是被摸一下,而你表弟失去的是生命!有什麼能抵得過生命?”對面的人似乎覺得自己非常占理,聲音越來越大。
“你知道你女兒已經重度抑郁了嗎?”楓楸的聲音讓對面一愣,楓楸一邊劃看甘果的手機裡面就有一張診斷書。
“你們家是少有的重女輕男,兒子出生時你們對他不管不顧,所以他喜歡上天天給他飯吃的我對此你們的态度十分無所謂,因為你們壓根就不想管這個兒子。相反的,你們對女兒看的非常重,希望她可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給她報了很多班不在乎她喜不喜歡也導緻非常多樂器考完證書後就是積灰的命。希望她能夠學業有成把她的時間安排非常滿,導緻她的沉默寡言不懂怎麼和人相處,成為同學眼裡性格奇怪的小孩。”
楓楸語速很慢慢,所有線索在桌子上攤開方便他聯想:“剛開始她還能接受,直到她認識了一個叫榕榕的人,她才明白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跟她一樣。其他孩子的童年是歡聲笑語,是遊樂場,動物園,隻有她是興趣班和補習班。”
這是吉他裡那張紙裡的其中一段,榕榕将動物園和遊樂場的有趣通過寫信的方式告訴鳳囚,鳳囚則在旁邊寫道“原來被囚禁的飛鳥隻有我自己”。
“小升初那一年是屬于她人生的轉折點。你們給予她過大的壓力,加上她本身性格不讨喜,導緻她變得更加沉默也為她的抑郁打下基礎。上初中後你們因為工作原因無法再像之前一樣管着她,她獲得了短暫的自由。”楓楸回憶起另外一篇信封,那是鳳母寫給鳳囚說是外出打工希望她自覺,鳳囚的留言是“飛鳥獲得短暫的自由”。
“所以店長眼裡的鳳囚非常活潑開朗。好景不長,初二的運動會期間你的好侄子侵犯了你的女兒,并不是你口中所謂的摸一下,而是嚴重到讓你女兒徹底患上抑郁症。而你女兒跟你說過這件事,甚至都有提過自己聽到男女發生關系時的聲音都會産生應激,而你卻不當回事,用一種無所謂的态度,你房間的避孕套就是最好的證明。”
楓楸的語氣淡淡,信件裡寫到鳳囚将事情的來龍去脈簡要告訴鳳母,由于害怕并沒有全說,但也能聽出問題的嚴重性而鳳母的回應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江旒也明白為什麼樓下鄰居能在那麼晚時聽到音樂聲,是鳳囚為了掩蓋父母的聲音。
“然後你的弟弟出事了,借高利貸還不上,又出軌他們的家庭岌岌可危。本來說好等鳳囚初三畢業帶她去玩,但費用被全部花在你親愛的弟弟身上,并且沒有提前告知鳳囚,你甚至覺得她生氣是在耍小性子,但是你的女兒從小到大連公園都沒去過一次。”
“鳳囚用各種理由找他的哥哥要錢,拿到錢她不是帶着自己去玩,而是想要背着你們把她的抑郁症治好。”楓楸嘲諷的笑了笑,并把甘果聊天記錄裡的診斷書圖片轉發給他的父母,“重度抑郁,雙向情感障礙,人格分裂症每一個都能要她的命。”
“你是在質疑我的教育方式嗎?”對面女人語氣冰冷。
“沒有,我在質疑你這個人。”楓楸語氣平靜,“而且我還沒有講完。”
“你女兒為數不多的愛好是看小說,你覺得不務正業就把它撕了,你女兒喜歡彈吉他,你覺得不如電子琴好就把弦剪了,你覺得榕榕耽誤她的前程,就老是在背地裡跟鳳囚說榕榕的壞話,希望他們絕交。”楓楸看着鳳囚一次次和甘果吐槽這些事甘果的回應都是平平淡淡的,心裡有些拱火。
“你把自己的女兒推向深淵,并把吊住她身體的繩子一根根剪斷,你知道她身上有多少繩子,還剩多少繩子,你的某一句話會不會成為被剪斷的最後一根繩子嗎?你是我見過教育第二失敗的父母。”第一是我自己的父母。楓楸說完挂斷電話連忙對江旒道,“别讓鳳囚接電話。”
江旒聽後立馬沖到鳳囚房間敲門:“妹妹!妹妹!”
“怎麼了?”鳳囚開門的同時房間裡她的電話響起。
“你等等。”江旒想要拉住她但又收回手,隻能拿出搖風擋住她的去路,“先等等!别接電話!先吃飯。”
“我接個電話,用不了多久。”鳳囚轉身準備拿電話。
“啊!”客廳的楓楸突然一聲尖叫。
江旒轉頭查看,就看到楓楸坐在地上抓着頭發尖叫,想都沒想離開沖到楓楸身邊:“楓楸,你怎麼了?”
沖到他旁邊江旒才發現他這人什麼事都沒有還有空沖他眨眨眼。江旒擡眼才發現鳳囚也在聽到楓楸的尖叫身後第一時間往客廳跑,沒有人管房間裡獨自響動的手機。
“嫂嫂你怎麼了?”鳳囚的表情十分擔心。
楓楸擡眼輕輕抓住她的手:“我帶你走好不好?離開這裡,遠離這裡,再也不會來,重新開始好不好?”
鳳囚瞳孔驟縮:“走?去呐?”
“去哪都行,隻要你喜歡。”楓楸的眼神透過鳳囚看到了小時候躲在衣櫃裡的自己,那個想逃卻逃不掉的孩子。
“那爸爸媽媽?”鳳囚的目光看向時鐘,已經9點了,“還有榕榕,榕榕還在等我。”
楓楸想到她日曆上25日要和榕榕一起回家:“你們要去哪?我帶你們去好嗎?”
鳳囚想了想,摸摸楓楸的腦袋:“不好,我說好會和榕榕兩個人一起去的,去一個你們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