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宣一邊不那麼靠譜地寬慰,一邊眉飛色舞地囑咐:“記得手下留情啊小魚,師父我可是偷偷改了你的骨齡的,反正他們測不出來……啊,要不這樣,我直接限制你的力量,就壓制到凡人成年男子的水準吧!”
說罷缪宣便朝小弟子遙遙一點,隔空更改了靈息封印:“魚兒,要加油赢啊。”
這是非常精妙的陣法,就算同為築紫府的修士也幾乎不可能做到,隻不過魚溪年齡小見識少,看不出來其中的奧妙——否則她立刻就能猜到師父的出身。
聯系上一次隐匿梧桐木的小陣,有這樣的陣法修為,是白閥無疑。
尚且年幼的吳魚溪:“……”
吳魚溪低頭瞅了瞅雙手,原本能輕輕松松抱着的孔雀和灰鼠頓時重了一截,墜得她的手臂都往下沉了沉。
小姑娘沉默了片刻,輕輕在桌上放下這兩位未來下屬,随後她猛地跳起身,悍然奪走了師父鄭重擺在身前的最後一塊小甜餅!
在幾口吃掉,魚溪鼓囊着腮幫子含恨道:“是,我會赢的!”
要是在幾個月前,吳魚溪絕不會想到自己還能在一位築紫府的大能面前随性至此,即便是她想象中的師父也不行,畢竟她已經見過太多的前車之鑒,從未想過什麼例外。
但世事就是這麼出人意料,有神獸同源的氣息,前世師徒父子般的情感,堪稱放縱的自由自在,再加上缪宣刻意的培養和照顧,小魚溪逐漸抛棄了束縛在天性上的枷鎖。
看着眼前活潑的小姑娘,缪宣老懷大慰:“一會兒師父幫你照顧孔雀和灰鼠,放心地去打擂吧,要是木劍斷了我這裡還有備用……櫻桃餅請再來一份。”
凡人的食物對修者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但怎麼的也能嘗個味道,就在師徒兩分了第三份櫻桃餅後,對面挑選弟子的擂台終于開場了。
魚溪拎起她的小木劍,混入了人山人海的等待區。
缪宣靠在窗邊,遠遠地望着擂台上的一群半大孩子的比試,而此時的茶樓也越發地熱鬧起來,即便是這開闊空曠的最座高層都坐滿了達官貴人。
“宏遠武館要收心性好的弟子……雲山道場卻說隻看資質……”
“我家的幾個女孩兒要是能被看重……定能為仙人們孕育天資超凡的子嗣……”
“……今年十歲以下的子弟人數不少,而且都很資質很不錯。”
“仙人們說過更看重資質的,心性?嘿,總能打磨……”
“你家的娘子被淘汰了也不要緊,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也沒被選上,不如我們兩家……”
……
凡人間的竊竊私語毫無例外地漏入缪宣的耳中,帶着複雜又混亂的情緒,衆生百态,盡皆在此。
擂台上已經開始了比鬥,這些年紀尚小的孩童各個都有着悍勇的氣勢,即便身軀稚嫩,但也能爆發出超過普通成人的力量。
雖然世家大族牢牢地看守着各自修真的法門,但凡人界練武成風,像是燕國這樣的國家絕不在少數,其實這就是一種以武入道。
但不論是體修也好,武道也罷,那些不依附世家門閥的、不被承認的修士将成為世家嚴重,地位比凡人還要低賤“散修”。
缪宣走了會兒神,沒過多久就等到了自己的小弟子,隻見穿着黑色勁裝的小女孩手持一柄小木劍,對着比她高一倍的對手行禮。
……然後被壓着打。
魚溪的對手是個半大少年,他并沒有因為對手比自己小就手下留情,長棍刷得虎虎生風,好幾下都打在魚溪的手臂脊背與腿上,因沒有靈息護體,這幾下雖然不至于傷到骨肉,但也一定是極疼的。
小系統頓時心痛道:哥,你怎麼這麼教弟子啊!啊——我的寶——
缪宣早就預料到了眼下的局面,他端着杏仁茶,老神在在道:雖然現在不占上風,但我們魚兒這一場能赢。
系統可不在乎勝負,他發出慈母敗兒的聲音:我們隻訓練小魚推衍和陣法吧!魚溪的天賦這麼好,學這些還不是輕輕松松,以後就算玄武轉世身份暴露了也沒關系的嘛……
缪宣笑了笑:這話說得……可不要小看魚溪啊。
像是為了印證缪宣的評價,吳魚溪的身法越來越靈敏,疼痛讓她記住了對手有些僵化的棍法,緊接着她本能地就推斷出了躲避的方式。
不過是短短一刻鐘,這局勢就從優勢明顯打變成了旗鼓相當,也許魚溪沒有太鋒利尖銳的氣勢,但她那尚且稚嫩的劍法中自然有一股生生不息的堅韌意志。
“了不起,這麼小的年紀,隻是開了靈台就能蓄出這樣獨特劍勢……是‘生息’嗎?”
熟悉的聲音低沉地響起,不知何時,小木桌的對面多出了一個正襟危坐的魁偉男子,他穿着貼身的輕铠,這是燕國中絕大部分武者最喜愛的裝束。
系統:……
缪宣:“……”
系統:哥,他是怎麼找過來的?
缪宣:這大概就是狗吧。
缪宣放下了杏仁茶:“松開,不許動我的櫻桃酪。”
男子倒也聽話,他坦坦蕩蕩地推開面前的玻璃盞,朝缪宣攤了攤手,甚至還一本正經地歎道:“小氣。”
——很神奇的,這個在廣大女修中風評糟糕,但仍然備受追捧的人形自走炮“歧郎”,竟然長了一副極陽剛堅毅的容貌,尤其是他還很愛做出這幅嚴肅守禮的模樣,這大概就是人模狗樣……不,魔模狗樣。
缪宣的視線劃過男子背後那灰撲撲的長劍:“蒼歧,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蒼歧朝他微微一笑:“既然你可以讓小弟子與凡人打擂練習劍技,那麼我也可以……也許我們的弟子還會碰上呢。”
缪宣:……
系統:法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