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位于程氏葳蕤野的東北方,氣候寒冷,占地極廣,境内遍布一望無際的平原與海拔低、起伏平緩的山脈,人口衆多,曆史悠久,民風尚武。
和上古時不同,如今的人界内已經沒有修真者建立的國度了,所有的“國家”都是屬于凡人的,修真者們以各自的家族和血脈為榮。
至于那些占據了人族絕大部分人口比重的、那些屬于凡人的國度,都必須依附在修真家族門下。
五大門閥是不屑于直接管理凡人的,在白殷周程吳這五個姓氏下還有近百個修真家族,他們依附并效忠于頂尖的大門閥,直接保護并控制着凡人國度,随時準備着為自己的宗主獻上人才和資源。
燕國正是如此,它還沒有資格抱上程閥的大腿,于是隻能依附于程閥旗下的小世家秦氏,漸漸的,燕國的王室也成了秦氏血脈的分支,為秦閥更好地管理凡人、挑選有潛力的修士苗子。
比如“登龍門”就是一個簡單的挑選機制,秦氏每五年都會派遣子弟來燕國選擇資質上佳的凡人,然後把他們收入門下。
如今又是一年早春,在一夜的鵝毛大雪後,鄞州的大街小巷都在大清早打掃幹淨了屋頂與路面,雖然嚴冬酷寒還遠沒有過去,但幾乎全部的武館都營業了起來。
——五年一度的登龍門即将開始,對凡人來說,這是一個決不能錯過的、改變命運的大好機會。
“在五年前武館中共有二十六人成功‘登龍門’!”
“宏遠館主今日要收徒了!”
“我們武館曾出過一位金丹大能!”
……
在燕國,上到八十老妪,下到三歲孩童,廣大群衆就沒有不舞槍弄棒的,就連燕國的王室也熱衷武學,逢年過節的舉辦賽事。
而鄞州作為燕國的首都,是全國上下最熱鬧繁華的地方,随處可見道場*和武館,一年到頭各色擂台輪番開場,而且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報名門檻,簡直是中路一塔大舞台,缺經驗的你就來。
此時鄞州最大的武館前,想要報名的、拜訪的、甚至看熱鬧的人把偌大的武館大門堵得嚴嚴實實,登龍門近在眼前,沒有人會錯過這樣的盛事,幾位夥計都埋頭記錄着各路豪傑的名冊,忙得擡不起頭。
“請問甄選弟子、擂台賽事的報名是在這裡嗎?”
在一片擁擠和忙碌中,一道聲音清晰地在一個夥計耳邊響起,簡直就像是一片渾濁中混入了一抹清流,他下意識就頓住筆擡起頭,在桌前看到了一位内着長袍,外披氅衣的年輕男子。
這可真是位出衆風流的人物,身量颀長,骨骼清勁,就是衣着有些奇怪——燕國人喜愛英武幹練的服飾,很少有人會披着寬袍廣袖就上街。
夥計看得晃了神,下意識就道:“不錯……敢問這位郎君的骨齡?”
缪宣朝他笑道:“不是我,我給我的小妹報名。”
光是聽着這人的聲音,夥計就覺得自己飄飄欲仙,他結結巴巴道:“我們隻收骨齡十五以下、五歲以上的弟子,因為‘登龍門’将近了……”
秦氏在燕國的挑選子弟“登龍門”時隻光顧鄞州,且隻挑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而且他們更傾向從國度内的大武館裡挑——雖然秦氏也是修真大族,但測資質仍需要修士用術法一個一個地排查。他們并沒有能直接測試凡人根骨資質的靈器。
靈器可是很珍貴的,一般隻在五大門閥挑選人才時才能大肆使用。
為了這,鄞州的極大武館就極受追捧。
如今的凡人想要修煉,唯一的道路就是被世家看重,能為修真大族賣命是他們所能獲得的最高榮耀。
“這些我都明白的。”男子朝夥計點點頭,“小妹骨齡六歲,天賦異禀,骨骼驚奇,天人轉世,正是……哎哎,魚兒你别跑。”
話音還未落下,男子便從身後提溜起了一隻五頭身的小姑娘,仿佛揪着纓子拔蘿蔔一般拎起了她的後衣領——他的動作太快了,沒有人看清楚這女孩是從哪裡被揪出來的,甚至連他那在燕國人眼中堪稱累贅的衣袍都不曾動過。
不過這懸空的女孩倒是玉雪可愛,她倒是穿着如今燕國貴族正時興的衣着,身上的發飾和首飾是肉眼可見的不凡,女孩兩手中還揣着兩隻灰絨絨的小獸……
在被突然拔起後,這小姑娘徒勞地晃了晃腿,遂放棄了掙紮,隻見她神情麻木,隻瞪着一雙死魚眼,定定地俯視着桌子後的夥計。
夥計:……
吳魚溪:……
夥計:“啊這……這位小娘子,您貴姓啊?”
夥計隻當缪宣和魚溪也是貴族子弟,畢竟男子和女童的穿着可都不像是尋常人,不過在甄選前自然還有資質測驗,他們這登記應當隻是走個過場。
吳魚溪蔫頭耷腦,認命道:“虞希,驺虞之虞,本無意于希顔之希。”
夥計:……
夥計遲疑:“呃……”
吳魚溪:?
缪宣:“就是多餘的餘,西方的西。”
夥計恍然:“哦——”
這夥計還心道眼前這樣的人物少見,不過登龍門近在眼前,什麼報名的人都有,天生神力的孩童可以說并不稀罕……
說來有些有門路的家族會讓孩童吞服沐浴珍惜藥物,自幼修習家族武藝,甚至直接和修真門閥拉上關系,這“餘西”就是這樣的吧?
于是夥計快速登記,“虞希”登時就成了“餘西”。
吳魚溪:……
吳魚溪很想轉頭瞪她那可惡的師父,但很可惜此時她沒有借力點,用不了靈力,手裡還捧着倆未來的下屬,堪稱動彈不得。
在報完名後,缪宣拎着小弟子轉道武館對面的茶樓,做在這裡的最高層内能看到即将開場的擂台——即便在王都中,這個地方也算是相當高級了,很符合對面武館的格調。
缪宣用了點小術法,輕輕松松選了一個靠窗的好位置,随後點滿了一桌的零碎小食,頗自豪道:“來,多吃點魚兒,記得品嘗當地小吃是我們師門特色……這些就當是早餐了,吃完正好就該你上擂了。”
吳魚溪坐在木桌後,看也不看這一桌的精美小點,隻是拉長了聲音:“師父——”
“怎麼了?是擔心你的劍術嗎?沒關系的,雖然不能使用靈力,但你現在的身軀和力量絕對是凡人無法比拟的,你需要的就是實戰與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