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羽中喊了一句,“廁所不在那邊!”
山音寺西蔔的情況很明顯就不對勁,伏黑惠做出判斷,朝他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山音寺感覺很不好。
體内的鬼血在躁動,身體在催促他趕緊吃掉食物以增強實力。為了狩獵,他的細胞和肌肉自動調整到了最佳狀态,體力增加,速度變快,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身體的骨骼發出陣陣脆響。
手表上的數值卻沒有上升多少,隻是提升到了35%。山音寺按動手表側邊的金屬按鈕。
——這個按鈕為了防止誤觸做了雙重設計,要連續按動兩次。
咔擦一聲。
表盤底部彈出針,刺破緊挨的皮膚,手表裡内置的藥劑注射進體内。
山音寺離開的時候盡量避開了人群,他不敢回教室,怕碰上人,找到了一個角落裡的灌木叢,注射玩藥劑之後就癱在地上靜靜的等待着藥劑發作。
在此期間,山音寺漫無目的的想,珠世小姐他們應該快到了吧。
手表會實時彙報數據,使用了手表上的藥劑,一定會警報的。
胃裡有一團火在燃燒,奇異的香味任然萦繞在鼻尖,分不清有多遠,仿佛就無處不在,甚至越來越濃烈了。
難受,想吃,好餓,好餓。
“喂,你沒事吧?”有人在說話,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
山音寺沉重的喘着氣,努力用呼吸法控制體内的血液流動,減少影響。汗水浸透衣服,頭發也變的潮乎乎的,水順着發絲流下來,融進草地裡。
眼前的萬物都有些失焦,模糊看到一個人影。有人向他伸出手,聲音清晰了起來,“你沒事吧?”
濃烈馥郁的香氣更清晰的傳了過來,山音寺一個激靈,從地面彈射跳起,反手将伏黑惠的手臂摁在地上。狹長的瞳孔緊盯着伏黑惠的手臂。
被摁到了傷口,伏黑惠痛的皺起了眉毛,正在這時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充盈了全身,咒力受主人的意識開始防護肉身。
山音寺感覺自己是一個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的流浪漢,不小心捏爆了一個飽滿多汁的橘子,清冽的香氣在鼻子裡橫沖直撞。
你忍不住想這個橘子會有多好吃,想象橘子瓣在齒間爆開,果粒在舌頭跳躍,甜美的汁水滋潤着幹渴的喉嚨,空空如也的肚子也能得到填充。
但是吃不到,也不能吃。
“對不起。”山音寺放開手,眼睛盯着地面,他知道伏黑惠是從劍道社跑出來找他的。
“我隻是生病了。我……我不想他們看到我發病的樣子。已經吃了藥,也通知了家裡人,他們很快會來接我的。”
“那你更不能在這裡呆着。”伏黑惠說,他觀察着山音寺,感覺山音寺身上詛咒的氣息又減弱了,“你要去醫務室。”
“我不去醫務室!”山音寺拒絕,萬一被查出了什麼,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和醫生解釋。
山音寺坐在草地上,大汗淋漓,肌膚蒼白,有種玉的質感。伏黑惠居高臨下的看着山音寺。
山音寺似乎因為生病而難受,背脊顫動,身體随之晃動,遊離的目光看向草坪,好似不想讓同學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大片脖頸朝伏黑惠展開,光影在上面晃動,鼓動的動脈被凸顯出來。
顯得脆弱,毫無防備,以及信任。
伏黑惠想起山音寺的資料。
從小生病,長期住院,常年休學。他是這學期上到一半才突然轉學過來的,資料上寫的是身體好轉後想回到學校。
長期住醫院的人确實不喜歡醫生,但是也絕對不能丢在這裡不管吧?
沒等伏黑惠想明白要不要強行把他拉到醫務室,山音寺的手機響了。
山音寺接通,裡面傳來珠世的聲音:“我們快到學校了,你在哪裡?”
山音寺說:“我吃了藥,可以走。我去門口找你。”
珠世說:“好。”
電話挂斷,伏黑惠說,“我送你到門口。”
山音寺:“……”
山音寺:“謝謝,不用了。”
伏黑惠不說話,站在山音寺面前,向他伸出手。
你跟在這裡我才容易失控!山音寺内心尖叫,但是卻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
再則,就算拒絕了,他也攔不住非要跟着的人,學校又不是他家開的!
想到這裡,山音寺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應該不是吧?山音寺變成鬼之後,對解藥的成分過敏,喝了變回人的藥劑之後出現了強烈的排斥反應,因此沉睡了百年。
山音寺的父母犧牲的時候留了一大筆錢給他,大概是他花一輩子都花不完的程度。在山音寺沉睡之後,産屋敷家更給所有活着的人都發放了豐厚的獎金,鑒于山音寺沒法領獎,便由産屋敷家進行管理和投資。
在山音寺醒過來的時候,這筆錢已經利滾利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那打厚厚的資産清單,山音寺翻都翻不完。裡面的資産也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學校是産屋敷家直接安排的,不會是專門安排家裡的學校吧?
山音寺的胡思亂想在看到珠世的時候戛然而止。
俞史郎在身後,給珠世撐着傘,他們把山音寺接上車。
珠世向伏黑惠微微鞠躬表達歉意,“麻煩你照顧這孩子了。”
相較之下,俞史郎顯得不耐煩,看到珠世鞠躬之後狠狠的蹬了一眼伏黑惠。
“我什麼也沒做。”伏黑惠實話實說,綠色的瞳孔打量着珠世兩人,“但他的情況好像不太好。”
山音寺的家人身上也有這種奇怪詛咒的氣息,并不強烈,甚至不像詛咒,伏黑惠想。
山音寺的情況好像并不是很緊急,那個外貌格外出塵的女子,與伏黑惠多交流了幾句。甚至關心了他手臂上的傷口,才乘坐那輛漆黑的不透光的轎車離開。
等轎車已經遠去,伏黑惠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一件事。
——他傷在手臂上,校服又是長袖的。那位小姐是如何看出他受傷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