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山林間寂靜無聲。
斑駁的光撒了一地,郁郁蒼蒼之下,留下一片碎碎圓圓。
忽然,前邊馬車的馬兒忽然停了腳,将腿擡到半空當中,不再願意往前再走一步。
空氣當中,彌漫着血腥氣味。
車夫安撫起來那馬兒,往後慌張喝道:“夫人,前邊過不去了!”
李氏沒有下車,隻是撩起了馬車上的簾子,往外望。
暮色之中,穿着夜行衣的人伴着兵刃相接的聲音隐沒在林間。
個個臉上蒙着黒巾,為首的手裡拿了把大刀。黑夜裡邊泛着銀色,露出的眼睛兇惡無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那賊人舉着大刀,徑直走到吓得哆嗦的車夫面前,狀作恐吓:“叫你家管事的出來!”
車夫哆哆嗦嗦不敢說話,賊人隻聽到馬車裡邊發出有些疲憊的聲音,是李氏身邊的覃姑姑在說話:“壯士,我等是京城中的官眷,外出并未帶什麼值錢物什,不若等我等回了城中帶了銀錢再交與你們可好?”
“呸!”賊人捏着下巴似乎思考了好一會兒,又說:“我信不過你們!”
“我在那邊的山頭觀察你們好久了!”
“你們的人當中有兩位主子,一位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另一位……是位嬌小姐吧!”
翠雲肩上靠着秦明月,卻不敢驚醒她,隻敢探出一隻手去聽聽外邊發生了些什麼。
她聽到一半,吓得倏地将手往回一縮,秦明月也被她的一驚一乍吓醒,一臉詫異地盯着她,眼神仍舊迷蒙着。
“怎麼了?”
翠雲咬着嘴唇,低聲道:“小姐,前邊好像是遇上了山匪了,叫嚷着要交了錢财才讓我們過去呢!”
秦明月滿不在乎,隻是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這是管道,怎麼會出現些奇怪的山匪。”
說話間便聽見那賊人哈哈狂笑:“這樣吧,我許你們的人回去拿錢,隻是,要給我們留下個人質!老的東西我們可不感興趣,你們……把你們家小姐留下當人質!”
“你——!”
李氏被氣得不輕,都快要忍不住下了馬車與他們交涉,卻被覃姑姑攔住。
秦明月此刻也聽見外邊的聲響了,吓得臉色發白,花容失色。
翠雲顯然也十分惶恐,有些害怕那群賊人真的索要錢财不成反倒害怕暴露而殺人滅口。
她望向秦明月,一副為難神色。
折枝顯然也吓得不輕。平日裡隻有走小路才會容易遭匪盜,她一張臉同樣白得快要了無血色。
她扯了扯秦明月的袖子,一雙眼睛卻亮得堅定。
“小姐,你把衣服脫下來,和我交換。”
秦明月有些無措,甚至到了有些生氣的地步,隻好深深吐了口氣,“折枝,你别煩我。”
翠雲顯然已經知道折枝到底想做什麼,勸誡秦明月不要當折枝如願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下。
“外邊的人點名要小姐做人質,可小姐千尊萬貴之軀,怎麼能忍受這樣的屈辱?”折枝快要哭了,幾乎哀求這秦明月:“小姐,奴婢願意替您去當人質。”
馬車外,覃姑姑安撫住李氏,繼續同那匪盜商議:“壯士……我家小姐千金之軀,怎可以留在這裡做人質?隻要你願意放過我家,便是白銀萬兩,我家也是言出必随的。”
那賊人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考慮,想了想卻并沒有同意。
“奶奶的!老子不綁你家小姐就能賺這麼多,那綁過來了豈不是能賺得更多……”
“且慢!”
賊首眼看着一位身穿了件香妃色掐尖柳絮長裙的少女下了車,腰間系了一隻帶着瑪瑙的香囊。
她的發絲被順到一邊,露出一雙潋滟無雙的眼睛,肌膚細膩勝雪,唇不點而朱,隻是看着年紀小些。
那少女走至李氏車窗,盈盈施了一禮,“母親,請讓女兒為質。”
“若能護得母親安甯,女兒就算身死也不足惜,”她咬了咬唇,頓了頓繼續道:“若女兒遭遇不測,甯願以死明志,絕不辱秦家門楣。”
李氏在簾中擦淚,愛憐地從裡邊伸出一雙手握住折枝的手:“好孩子,母親一定準備白銀萬兩贖你回來!”
那賊人色眯眯地瞧了瞧折枝,心裡卻有些懷疑,嘟囔着道:“這家小姐也不知怎麼生的,怎麼瘦得跟個猴兒似的。”
隻是她的美貌做不得假,身上的衣飾也對得上号,況且與車内的主母情深意切,他便招了招手讓後邊的人不再攔住秦家的馬車了。
馬車走後,賊首找個倆小喽喽捆住了折枝。
折枝卻是都沒掙紮,對上賊首頗為欣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