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罵人,便由着旁邊的覃姑姑罵出聲來。
“這做賊的狐媚子,偷人竟還知道躲着人偷!做娼的盜婦!真是不要臉!”
李氏氣卻已經消了大半,眼底一抹恨意閃過:“不必罵她了,想來最不要臉的人另有人在。至于沒臉的,左右是我。”
眼淚無聲滑落,衣襟已被潤濕。
李氏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又道:“好他個秦行之,既然要養外室,那便要轟轟烈烈的養!養在外邊成何體統?須得風風光光恭恭敬敬迎回家中,讓我的明月喊她做姨娘最好!”
時間一長,瞞也瞞不住,早些迎回,也免夜長夢多。
*
翌日,天還未亮。
秋水軒裡邊已經熱鬧起來了,今晨夫人房裡的秋菊過來遞話,說是要小姐今日打扮得隆重些。
折枝早早地就起了身去叫廚房燒了熱水,有端着銅盆進了屋子裡,看見翠雲早就侍候在秦明月身邊,正對着銅鏡替秦明月梳發。
折枝端着銅盆立在一旁,聽着外面幾個擦地的丫鬟竊竊私語。
“聽說昨夜老爺又多喝了酒,回來的時候是青崖攙着回來的,竟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呢。”
“從前夫人見老爺醉酒,每回都要生一通氣,昨夜倒是沒有,真是稀奇了。”
“這有什麼?”那蹲着擦地的丫鬟小聲道:“左右生不生氣,老爺該應酬還得應酬,生氣了也沒用。”
折枝自诩不聰明,算計也不深,但好在耳朵夠尖,足夠靈敏,故而做事總是謹慎些。
等到院子裡有人來了,這些小丫鬟方才住嘴。
夏荷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端着兩個檀木盤子,裡邊又放了些首飾,看着像是給秦明月送來的。
她側身,讓幾個小丫鬟端着盤子先到了她身前,才同秦明月說話。
“小姐,夫人命奴婢給小姐送些首飾,都是京中時興的。”
秦明月招了招手,一邊盤子裡赫然躺了金珠琉璃璎珞,紅寶石鎏金臂钏,白玉雕絞絲紋手镯。
另一邊盤子裡擺的是金鑲綠松石耳墜,點翠金花華勝,另一隻和田白玉戒子。
縱使秦明月見過大陣仗,也被這件件價值連城的場面給唬住了。
她驚訝着起了身,捂住嘴巴免得驚呼出聲,隻是扯着夏荷問:“夏荷姐姐,聽聞父親昨夜醉酒,母親可是氣糊塗了?”
否則她就要開始猜測是不是她做了些什麼惹得母親不快,母親便賞了她這些以盡母女情分,以後再不管她了。
夏荷僵硬笑笑,答道:“小姐說的哪裡的話。老爺雖然醉酒,可是為了應酬,左右今日休沐,夫人便随老爺去了。今日一早便差人給老爺送了醒酒湯,服侍老爺又睡下了。”
“夫人說,待會帶小姐出門,便要打扮得莊重些,越貴重越好呢。”
秦明月笑了笑,又眨眨眼睛招來了折枝:“上回你幫我上的妝我甚是喜歡,既然母親這回這樣看重,那就折枝來給我上妝吧!”
又添了幾件新物,她心情極好。
聽折枝與夏荷昨日說的,李氏和覃姑姑便知那外室舍不得外邊的逍遙日子,輕易不願回秦府。
約莫是養在外邊,不知這京中富貴人家究竟有多奢靡。
一旦見到了這奢靡,她便不會輕易放手,就當好說動得多。
又怕倉促之間打草驚蛇,害那外室跑了,等秦佩回了秦府,李氏便派了人到白香居那邊守着。從夜裡便看顧着,确保一隻蒼蠅也飛不出來。
秦佩說是應酬,酒卻真的喝了。怕瞞不過李氏,便真的把自己灌醉了,醉醺醺地回了。
昨夜就給秦佩喝了醒酒湯,一夜好眠,今晨又喝下,卻是又睡下了。
青崖大早就被李氏差遣着去幾個空置的院子裡打掃,一幹丫鬟婆子小厮看着,偷懶也偷不得。
昨日夫人去查賬,他便想着夫人回來之後定會想着把空置的院子給騰出來。
左右老爺醉了酒,他也閑來無事,便聽了夫人差遣來了空着的疏影閣打掃指點。
看見小姐從秋水軒出來,穿戴華麗貴重,正朝着蒹葭院走,旁邊的小厮還湊過來問:“小姐今日可是要去赴宴?怎的穿得如此鄭重?”
青崖一把打開那多嘴的小厮,遠遠地瞧着,“管這些閑事做什麼?地上的落花可掃幹淨了?”
那小厮呵呵一笑,便不再多問了。
青崖瞧着秦明月心情似乎不錯,正是愛玩的年紀,應是又随着夫人前去赴宴去了。
他無暇多想,便繼續盯着别的下人繼續清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