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雲舟不知道要停在哪兒,夜裡魚在溪出去看,發現他已經駛過了海面,開始往雲陸上他并不熟悉的方向走。
雲舟行走的很慢,若換作其他雲舟,這麼點兒距離半炷香都不用就到了,如今他們卻已經走了幾個時辰。
江宴再次睡下後沒再驚醒,魚在溪始終坐在床邊守着,順便理順自己的思路。
很多事他都想不清,也沒認真去想過。
湯瑜秋的事沒解決;元清和他,以及小辭之間的關系;答應要将何修文身上的魔物處理掉,如果可以,要送他回去。
最重要的是江宴的情劫和他五百歲時會出現的災禍。
很多事都堆在一起,想想就覺得心裡累,隻想躺着休息。
剛才打鬥中受的傷還在隐隐作痛,魚在溪靠在一邊揉着自己手腕和胳膊,好在燃魂到一半被巨人打斷了,不然他現在這破破爛爛的魂魄,不一定能撐着他堅持到雲舟落地。
即使這樣,在雲舟落地時他還是猛然驚醒,喃喃驚呼:“什麼時候睡的?”
“你不是睡,是昏迷。”
一道淡淡的聲音在房間另一邊響起,魚在溪轉頭看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說完啧了一聲,多餘問了。
元清手裡拿着個巴掌大的紅木盒子,垂眼盯着地面,沒看他。
魚在溪又收回視線去看江宴,對方呼吸平穩,還在休息。
他揉了揉自己脖子,方才靠着床邊,估計姿勢十分别扭,起來的時候還抻了一下,疼的難受。
元清還在把玩手裡的盒子,魚在溪站起來一手扶着脖子往門邊去,開門見外面是一處山林,山林後面是破碎的山體,看着像是被雷劈的,石塊焦黑,能聽到一點兒水聲,但應該水流不大。
魚在溪沒再往外走,就這麼看着就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到過這地方。
房間裡傳來腳步聲,是元清靠近了門邊,到了地方,先冷笑一聲,問:“你自己魂魄受損,随時可能消散,竟然還要守一路一個睡覺的?”
“他走火入魔十分嚴重,我當然要照顧他。”魚在溪将門關上,靠在一邊牆上,胳膊累的擡不起來,順勢也放了下去。
元清面無表情看着他,要氣不氣的樣子,看的魚在溪也跟着無名火起。
“你到底想幹嘛,答應我救人的是你,結果江宴受了這麼重的傷,你不如一開始不答應。”
“他死了嗎?”元清不說别的,隻如此反問了一句。
魚在溪被他問的一噎,氣的急呼一口氣,問:“那他如今這樣就很好嗎?”
元清挑眉,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我隻答應不讓他們死。”
他确實沒錯,也做到了自己答應的,魚在溪想進一步指責都沒辦法。
兩人冷眼對峙片刻,還是魚在溪退了一步,“這是哪兒,你要幹什麼?”
“這哪裡都不是,我讓你們在這兒養傷,半個月後我回來找你們。”
元清說完把手裡的盒子扔給他,“隻有一顆,你們兩個誰吃你來決定。”
魚在溪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顆指甲蓋大小的藥丸,苦澀藥香溢出來,聞着就知道這藥丸來之不易。
他擰眉看元清,元清已經抱手出門了。
他和江宴身上的傷都很嚴重,但他魂魄受損更多,這藥丸對他身體來說并不算急需,更何況他身上有秘術,不會這麼輕易死的。
魚在溪壓根沒多想,倒了杯水,回床邊把藥丸喂給江宴吃了。
雲舟上空,俯視着一切的元清合眼長長吐出口氣,臉色堪比他親手凍出來的廣闊冰面。
壓根也不會有另外一種情況,魚在溪從不在意自己的命。
元清确實離開了,魚在溪後來下雲舟打水,沿着溪水往下走了一段才發現這裡似乎是幻境中元清居住的地方。
隻是原本好好的山體被劈的四分五裂,像是發生過一場惡戰,樹木也不像幻境那麼茂盛。
若不是沿溪看見那塊大石,魚在溪根本認不出這裡。
應該有木屋的地方長着高聳入天的大樹,早找不到木屋的蹤影。
若真是元清的家,那這裡已經經曆了幾千年變遷,唯有這條溪水不變。
江宴吃了藥丸依舊昏迷了三天,魚在溪見他不醒,自己就在另一張小床上休息,睡起來不分白晝,身體也是累極了。
第四天,準備好熱水後,魚在溪又躺下休息,窗外暖陽透窗照進來,他一點兒也不喜歡,但江宴不能長期睡在沒有陽光的地方,他隻能忍着,睡不實。
正在夢裡,眼前突然一黑,他幾乎瞬間清醒,感覺到自己臉上有暖意,睜開眼是一片漆黑,睫毛擦過手心,帶起一片癢。
見他醒了,江宴将手拿開,兩人視線立馬對上,魚在溪往後仰了仰頭,将他手拉回來蓋住自己眼睛,扯開嘴角笑了。
江宴拇指揉了兩下他臉頰,在一邊坐下來,誰都沒說話,安安靜靜待了會兒。
“還有哪裡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