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被自己蒙在鼓裡。
魚在溪接連苦笑,擰眉搖頭,“你别再管我了。”
他應該謝謝江宴,這事兒一點都不怪江宴。
魚在溪想再确定一件事,“我想知道,世間這些魔物,當真都是我放出來的?”
江宴沒說話,隻痛苦的望着他,臉上滿是魚在溪不喜歡的神情。
所以就是他放出來的。
魚在溪低下頭,眼神依舊失焦,連青石闆的方向都分不出,擡腿往牆邊走,除了驚訝、難以置信、悔恨和迷茫,就隻剩下無盡的後怕和失望。
他對自己失望,對自己的過去失望。
江宴把他拉回來時,魚在溪沒再擡頭多看他一眼,低頭換了個方向繼續走,他沒有目的地,隻知道要離開江宴,隻要離開江宴怎麼都好。
他緩步往燈火暗淡的方向走,幾步出去,慘笑一聲,聲音輕道幾乎聽不見,“是我錯了,連帶着讓你也做錯了事。”
“我會去想辦法補償我做錯的一切,你以後,不要再見我了。”
魚在溪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話說的荒唐,明明江宴為他做了這麼多,他竟然可以高高在上的說出這種話。
可是除了這樣說,他沒有任何其他辦法能緩解自己心裡的憋屈了。
他既恨自己也怪江宴,更恨招惹到他的魔尊。
可是有什麼辦法。
魚在溪一步步數着花燈往前走,他看不清身邊景象,花燈一個比一個模糊,他就數火光,沒數完過十個,總要被自己打斷,然後接着數,給自己找事做。
後來一陣馬蹄聲打破了寂靜,寒香徹騎馬追過來,告訴他們花燈活動已經結束,見魚在溪心不在焉也沒多說,催他回去休息,“你昨天是不是沒休息好,趕緊回去休息吧,我看何修文已經帶着小辭回去了。”
魚在溪對她點頭,寒香徹馬都沒下,應該是還有其他事要做,為了讓她放心魚在溪順着她給指的方向去,走過馬身時,聽見寒香徹對着他身後道:“江仙尊可否跟我走一趟,赤雲有事拜托你。”
江宴視線一直跟着魚在溪,如今聽她說,才側眸看了一眼,擰眉問:“有什麼事他自己不會處理?”
寒香徹笑了聲,語氣沉下來,“他的事你就去問他,問我做什麼,難不成我傳個話還有錯了?”
魚在溪繼續往前走,又聽寒香徹冷聲道:“你知道的,仙盟的命令拒絕不了。”
她擡出仙盟來壓江宴,江宴就半點反駁說不出來了,魚在溪抿起嘴角,選擇開陣離開了這地方。
他回來的太過突然,把正跟小辭講故事的何修文吓了一跳,他看見魚在溪高興的哎了一聲,“你剛才都不知道,人群裡好多姑娘都誇你好看!”
接着他又反應過來,趕緊改口,“小夥子也誇,你人氣可真高。”
這多半不是真誇,寒香徹剛才的意圖太過明顯。
魚在溪無聲歎了口氣,盡力演示好自己的情緒,可也就是盡量做到平靜了,讓他笑肯定笑不出來。
小辭看着他好一會兒才問:“怎麼了?”
魚在溪搖頭,“累了,一會要休息。”
何修文抱着手打量打量,“你是有點不對,趕緊回去休息吧,是不是昨天心髒疼那一下沒好?”
小辭立馬皺眉,“什麼?”
他不知道這事兒,何修文額了一聲,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略微慌張的看向魚在溪,魚在溪擺手,“沒事,就疼了一下。”
小辭當然看出他在瞞着什麼,冷聲道:“你身上其他傷還沒好,别總讓自己受傷。”
“我身上有什麼傷?”魚在溪伸手去揉了揉小辭的頭頂,心裡有些安慰,不過也馬上轉為複雜。
小辭的出現又是為什麼,這後面到底還有多少事,魚在溪現在都有些不敢想。
另一邊。
江宴找到赤雲時,對方正與仙盟盟主談事,江宴半分不避諱,進去坐在一邊椅子上,表情陰郁,大有想出去毀天滅地的意思。
赤雲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表情這麼難看,讓人以為他死了。”
江宴對他的嘲諷無動于衷,看着陣法另一頭的仙盟盟主,“你們到底還要多久?”
他問的事另外一件事,赤雲嗤笑一聲,“當初你急着讓他死,現在又急着讓他活,左右都是你再決定,誰給你的權力?”
江宴表情頓住,魚在溪絕望無措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别再把我當個死人一樣玩弄了行不行?”
都是他在決定,是他一直在幹涉魚在溪,從魚在溪回來那天起,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江宴的控制之中,壓抑了這麼多年,終于失控了。
“我隻是想讓他過的好些。”江宴無力的解釋道,随即又笑了,“跟你解釋什麼呢。”
他冷眼掃過去,“你找我來做什麼?”
“我找你?”赤雲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又轉頭去聽盟主說話。
江宴這才知道自己被寒香徹騙了,但也不想追究,他就在這裡清靜清靜也好,省的一出門又忍不住去找魚在溪。
他解釋不了太多,每句話都可能是牽絆住魚在溪的原因,他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一直坐到另外兩人談完事,幻景消失後,赤雲看他一眼,問:“你該回趟天極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