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做完了一切防窺視防偷聽的保密措施,并燒好了一壺茶水之後,海格終于面對着詹姆坐了下來。他這次并沒有像招待哈利等人一樣端出點心來,詹姆不知道該為此感到慶幸還是擔憂。
“上次的保護神奇動物課,”詹姆深吸了一口氣,眼一閉心一橫,“那匹夜骐突然接近烏姆裡奇是因為我的誘導。”
開了頭之後,這件事情反而沒有想象中那麼難,詹姆快速地将他的整個惡作劇解釋了一遍。
“對不起,海格,我本來隻是想教訓一下烏姆裡奇,我真的受不了她在你的課堂上趾高氣昂的樣子。”
海格沉默了一陣,重重歎了口氣:“你現在跟我說這個也沒什麼意義,你看到她那天的态度了,就算沒有你,結果很可能也是一樣的。”
詹姆為自己辯解的時候曾對哈利說過類似的話,但是當這話從海格本人嘴裡說出來後,他反而終于明白了哈利為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也許哪怕原本海格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在烏姆裡奇的審查中合格,但是在這出夜骐惡作劇之後這個可能性徹底降到了零。一陣恐懼攫住了他的心髒,在他自己的時代裡,魔法部從未這樣喪心病狂地幹涉過霍格沃茨,因此他從未把烏姆裡奇的審查看作真正的威脅。在他的認知中,烏姆裡奇實施一些在非法的邊緣遊走的體罰或者幹涉正常的課程内容已經是惡毒的極限,而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即使鄧布利多也無力阻止某些事情,霍格沃茨即将在魔法部的高壓統治下被迫失去海格。
道歉的話語顯得異常無力,他想不到要如何才能打破這個僵局。
海格搖了搖頭,提起碩大的茶壺給自己的杯子倒滿:“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生你氣,因為即使沒有你,事情的結果很可能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你要對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要把夜骐和其他的神奇動物卷入類似的事情裡了。魔法部對傷人的神奇動物非常不寬容。”
“好的,我向你保證。”詹姆急忙答應道,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态度很真誠,他抓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猛喝了一口,然後被燙得表情都扭曲了。
“我以前有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它是一頭很好很好的鷹頭馬身有翼獸,總是很認真地清理自己的羽毛……”海格一邊說一邊轉過頭,他的視線投向了右手邊的窗口,那裡的窗簾拉起來之後可以看到外面的南瓜地。
他濃密的胡子嗡嗡地震動着,漏出些許沉悶的詞句:“後來它因為抓傷了德拉科·馬爾福,被魔法部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的人判了死刑……”
這一定就是赫敏說的那件事了,若不是已經從她那裡聽到了這件事的結局,詹姆此刻一定已經被負疚感吓得半死。
“對不起,是我太欠考慮了,赫敏跟我說過這件事,她說最後全靠她和哈利偷偷把它放走,我不知道如果——”
“什麼?”海格立刻打斷了他,“是赫敏和哈利放走了巴克比克?”
“呃……”詹姆卡住了,赫敏的講述讓他以為海格是知道這件事的,結果他是不是無意之間把赫敏和哈利給出賣了?
“我一直,我一直以為是比克自己掙脫了,沒想到是哈利和赫敏救了它……”海格感慨道,“太好了,太好了……”
“嗯,對啊,太好了,幸好他們出手了。”詹姆隻得附和道。
“但是你千萬不能把這件事情再告訴别人了,知道嗎?這對他們非常危險!”海格突然又轉向了他,緊張地說,“你幫我轉告赫敏和哈利,就說我很感謝他們救了巴克比克,但是他們天黑之後不能再來找我了,還有你也是,被人抓到的話我們都要遭殃。”
詹姆腦中盤踞着海格孤零零地走出霍格沃茨大門的灰暗前景,根本開不了口說自己現在和哈利因為這件事吵架了,隻能一個勁地點頭。
他想要轉移話題,讓海格談談他照顧神奇動物的心得,或者詳細地介紹一下巴克比克,但是這個對海格最好用的話題之一也失去了魔力,海格以天色已晚為理由将他趕回了城堡。然而實際上現在的時間并沒有海格說的那麼晚,當詹姆經過場地走向城堡大門的時候,遠處魁地奇看台上那方小小的天空還透着暗紅的餘晖,幾個漆黑的剪影騎着掃帚從其上掠過,一陣尖利的哨聲若有似無地乘着風飄來,說明格蘭芬多魁地奇球隊的訓練還沒有結束。
但是有某種東西已經幹脆利落地結束了,詹姆的内心從未如此地清晰地意識到這點。這個時代的漩渦遠比他想象得更複雜、更深邃,也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