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張闊沒有馬上回答。
因為他也不知道。
“我隻記得……我和陶螢當時是一起掉下去的,我應該是撞在了石頭上,之後的事,我記不太清了,隻是隐隐感覺有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莫尋:“是陶螢在叫你?”
張闊點了點頭:“是……又好像不是。”
莫尋眉頭皺得更緊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好像是?
張闊說:“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挺熟悉的,那個聲音,是個女生,應該……是她沒錯。”
否則還能是地底下傳來的聲音麼?
再說當時在場的,也就他們兩個,除了陶螢還會有誰?
他莫名想到了幾個月前跳橋的那天,電話裡的那道聲音,語氣語調跟他在地底摔得七葷八素的時候聽到的聲音,似乎是同一個聲音。
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想着,要真是那個騙自己跳河,又把他綁到地下室的綁匪救了他,還能僞裝成陶螢的樣子,在他面前裝了這麼久,光是想想,他就直冒冷汗。
莫尋查了這麼久的案子,三個月前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線索,順着往下查,卻又一點消息都沒查到,現在她要查的目标突然暴露在自己眼前,她卻沒由來的覺得恐懼。
“你這幾個月不是跟她走得挺近的嗎?怎麼連她的聲音都分辨不出來?”莫尋問。
這回輪到張闊皺眉了。
他應該給出确定的答案才對,但他就是猶豫了。
另一邊,陶源回了家,匆匆撂下一句“我困了,想早點睡覺”,便一頭紮進了卧室。
打開電腦,還沒來得及聯系關鋒,便察覺身後有人。
猛地回頭看去,正欲出手,卻在看清來人的瞬間收住了力道。
陶源低聲道:“你怎麼來了?”
斜靠在衣櫃邊上的趙星陰沉着臉,目光嚴肅地打量她:“你受傷了?”
陶源收起匕首,“沒事,隻是皮外傷。”
趙星的目光轉到她臉上,語氣稍微緩和了點:“真的沒事?”
陶源嗯了一聲,轉身坐在電腦前,給關鋒發去消息,那邊很快回複了。
-消息被封鎖了,目前官方給出的回應是,有人偷電線影響了附近的供電。
陶源掃過那行字,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她正想問關鋒之前那些玩家的情況,但屏幕突然一黑,她轉頭就看到趙星丢開電源插頭,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上的灰。
“你幹什麼?”她冷聲道。
趙星兩手環抱在胸前,依舊斜靠在牆邊:“不幹什麼。”
陶源起身去撿插頭,趙星伸出手擋住了插座口。
雖然是在卧室,但這裡畢竟不是什麼隔音很好的地方,陶源不想在這跟他動手,壓着心頭的火,耐心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趙星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她很清楚。
她的命對他來說很重要,這同時意味着,這世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都不重要,自打三個月前他拿陶螢換了她之後,她就不敢再像以前一樣無條件信任他了。
“信号中斷了。”趙星說。
陶源:“什麼?”
趙星移開手,嚴肅道:“總部被人一鍋端了,一個活口不剩。”
陶源一下就聯想到了昨晚塌陷的後山,不可思議道:“北城高中的後山?”
“沒錯,”趙星說,“那就是總部的位置。”
陶源:“你怎麼會知道……”
“昨晚我也在裡面。”
陶源這才想起當時地面塌陷之後,她和張闊一起掉了下去,耗盡了所有體力才把昏迷的張闊背到了石縫的缺口處,她原想休息一下再繼續往上爬,沒曾想醒來之後,人就已經在醫院病房了。
此時她才知道,當時不是在做夢,确實有人把他們兩個都帶到了地面上。
“你見到她了?”
趙星搖搖頭:“沒有。”
陶源這才明白心頭那股預感究竟從何而來,她臉色一變,又聽到趙星說了一句:“但我見到首領了。”
“他死了。”
被埋在廢墟下,五官難辨,一頭白發被血浸透了。
陶源沒有注意到趙星聲音裡的變化,聽到仇人死了,心頭頓時湧上痛快淋漓的喜悅,不自覺舒展了臉上的愁緒,袒露笑意。
這三個月裡,她反複回看陶螢留下的那些話,此時此刻,那些話又一次浮現在她眼前。
陶螢說會親手毀掉暗河。
現在,她做到了。
那是不是代表……她們又能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