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波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說話，坐起身一看，發現是莫尋推門進來了。

他困得不行，用力搓了搓臉，這才清醒幾分，問莫尋：“找到了嗎？”

莫尋擰開桌上的水，仰頭灌了大半瓶，沒說話，但潘波已然心下明了：沒找到。

“怎麼會這樣？”潘波歎了口氣。

昨晚他們接到電話立刻出警，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結果還沒到地方，後山就塌了。

沒有任何征兆，一座山就這麼塌成了平地。

跟報警人在電話裡說的一模一樣，後山确實是塌了，不僅塌了，還差點讓陶螢和張闊命喪當場。

當時張闊小腿骨折，人沒撐住，直接暈了過去。

沒人知道陶螢是怎麼把人救上來的。

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兩人就已經躺在廢墟之上了。

昨晚他和莫尋都在外面找了一晚上，莫尋見他實在熬不住，就叫他先回來補補覺，之後再去替她，結果一睡就睡到了現在，莫尋人都回來了他才醒。

“莫隊，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

“好嘞。”

潘波醞釀了一下才開口：“我是想說……這個報警人，會不會就是暗河的人？”

莫尋：“為什麼這麼說？”

潘波：“你想啊，我們找暗河找了這麼久，結果到頭來人就躲在北城高中的後山裡，如果不是對暗河很熟悉的人，怎麼可能提前知道他們的據點會出事？”

莫尋想起昨晚的通話錄音，從報警人的聲音可以推斷，報警人是一名中年男性。在潘波沒有說出剛才那話之前，她原以為那個電話或許是陶源授意的。

但現在看來，不一定。

這些天她一直懷疑陶螢的身份，昨晚接到求救電話之後更是加深了懷疑，她不覺得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自己逃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還要帶着一個比自己重那麼多的張闊一起，很難讓人不懷疑她的體力未免也太充足了。

但如果陶螢是陶源僞裝的，那真正的陶螢又在哪兒？

她忍不住回憶昨晚的經過，那個電話裡的男人，突然塌陷的暗河據點，冥冥中，仿佛有雙看不見的大手在幕後操縱着所有的一切。

潘波想的沒錯，不論報警人是誰，這個人必然跟暗河有着密切的聯系。

北城醫院，住院部。

“你大半夜的到山上去幹什麼？”

病床邊坐着陶家夫婦，剛才說話的，是林香。

陶源正想編個謊話應付一下，隔壁病床的張闊便先一步開了口：“阿姨您别怪她，其實是我叫她去的。”

坐在一旁削蘋果的陶坤手一頓，擡頭看去，眼裡充滿了疑惑。

陶源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張闊，他接着又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她就不會受傷了，都怪我。”

陶家夫婦對視一眼，人孩子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們做大人的繼續念叨好像又不是那麼回事，林香本來還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張闊的一條腿挂在半空，隻能以平躺的姿勢跟他們說話，或許是意識到這樣不太禮貌，便作勢要起來，林香吓了一跳，趕緊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你躺好别動，阿姨不怪你，不怪你啊，你别自責了，啊。”

陶坤削蘋果的動作更快了，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傷得不輕，快躺好休息吧。”

陶源不動聲色笑了笑。

不得不說，張闊這招用得不錯，他這麼一演，陶家夫婦之後是大氣都不敢出，更别說是念叨了，這讓她清淨不少。

當天下午陶源就出院了，她的傷不嚴重，都是皮外傷，不像張闊，斷了骨頭，傷筋動骨一百天，本來應該多住幾天再觀察觀察，但抵不過他的強烈要求，晚上就辦好了出院手續，自己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到醫院外面的路邊，準備打車回家。

莫尋的車恰好就停在路邊，搖下車窗，兩人四目相對，她沖他揚了揚下巴：“上車。”

張闊乖乖上車。

路上，他問莫尋：“莫警官該不會是專門來接我的吧？”

莫尋：“有點事想問你。”

張闊：“什麼啊？”

剛說完，他就想到了昨晚的事。

莫尋還沒來得及問，張闊便先一步開了口：“是不是跟暗河有關？”

莫尋看了他一眼，沒吭聲，她以為過了這麼幾個月，這人早放下了，沒想到他還記着暗河的事，想來昨晚他們兩人在山上必定不會是巧合。

于是開門見山地問：“你跟陶螢為什麼會在那兒？”

張闊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我們是去抓鬼的。”

莫尋蹙眉。

張闊解釋說：“最近這幾天又開始傳後山鬼屋的事，我懷疑有人在故意裝神弄鬼，所以就打算趁着周末過來看一下。”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沒說，那就是他懷疑這個裝神弄鬼的人，可能跟暗河有關系。

莫尋目不斜視，低聲道：“那你們抓到什麼了？”

張闊搖頭，一副很可惜的口氣：“不知道是來晚了還是根本就沒有，我們待了好幾個小時，連半個鬼影都沒看到。”

然後……然後他就感覺到了輕微的震蕩。

那種震感并不明顯，好像從地底深處傳來似的，也許是因為他當時太過緊張，所以才清楚感覺到了。

之後突如其來的塌陷也驗證了，他的感覺沒錯，那時候确實發生了地震。

莫尋又問：“那你還記不記得當時的情況？”

張闊：“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