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隻停留一秒,他開了口,聲音壓得比剛才更低,語速低緩:“沒錯,我看到了。”
他不止看到了張闊進去,還看到了陶螢,他們的好好班長,完美的三好學生,也進了那個鬼屋。
陶螢正好解完最後一道題,上課鈴響,閑聊時間結束,衆人四散開來。她打開筆袋,拿出新的筆芯換上,随手把舊的那根插在了書包放傘的兜網裡。
聽到上課鈴響,瘦猴如釋重負,因為當時進去的第三人,是來過學校的警察,他怕被發現,不想惹上什麼麻煩所以跑了,後面的事,其實他并不知曉。
但張闊去那地方不奇怪,警察去也不奇怪,偏偏陶螢去,很奇怪,他想起之前在天台的時候,聽到陶螢跟警察的對話。
“在你眼中,張遼是個什麼樣的人?”
“……挺好的,對人很熱情,很真誠。”
他不太理解,怎麼會有人用這麼官方的詞來形容一個朋友呢,還是在警察面前,還說得這麼籠統,就好像刻意在表明态度,好像他們真的不熟似的。
因為不熟,所以連形容詞都隻有最常見的那兩個。
瘦猴不自覺皺起眉頭。
還有昨晚下了晚自習之後,他看到陶螢跟同學們分開,又從另一條小路折回學校後山,在張闊離開後沒多久也進了那間鬼屋。
她去那兒幹嘛呢?
瘦猴回神,依舊盯着陶螢的背影,遲遲沒有挪開。
他想不明白,不明白陶螢為什麼會去那種地方,因為她看起來分明不是那種相信鬼神之說的人啊。
一定有什麼理由,一定有。
與此同時另一邊,北城市局。
“莫隊,還真被你猜中了。”
莫尋回頭就見潘波拿着一摞紙進來,忙道:“查到什麼了?”
潘波把那摞紙往桌上一放,莫尋低頭查看,聽到他說:“查了張遼這幾個月的通話記錄,上個月開始出現異常,喏。”他指指表格裡的一串号碼,“從這兒起,全是虛拟号。”
莫尋順着看下來,估摸着至少得有上百個虛拟号。
潘波咂咂嘴:“他手機裡的照片多半就是這些号傳過來的,這種虛拟号拉黑也沒用,隻能單向聯系,莫隊你往後看。”
翻了好幾頁,莫尋的視線落在最後幾排。
“這是他跳樓前幾小時的通話記錄,這些紅色的号碼表示空号,你說怪不?按理說空号就是沒打通呗,可他還把手機給踩碎了,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
莫尋抽出旁邊一摞紙其中一張,那是彩印的照片,畫面血腥恐怖,是一個穿紅背心的老頭提着血淋淋的頭顱在走路。
紅背心上有幾個不易發現的白點,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些紅色,其實是鮮血染的。
“這是張遼收到的最後一張照片,潘波,網偵那幫人查出什麼線索沒?這死老頭到底是誰?”莫尋盯着照片說。
潘波提起那幫人就來氣,“他們,我都不想說他們,我一催他們就拿系統比對需要時間來塞我,剛才我從外邊回來碰見他們,順口問了一嘴,結果你知道他們說啥不?”
“他們說這些照片多半是AI合成的,不然早就查到線索了,還說咱們是在浪費時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殺人遊戲,那幫人真是……氣死我了!”
莫尋深吸一口氣:“沒事,咱們查咱們的,他們信不信不影響,該幫忙查的他們也不敢不查,他們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潘波撇撇嘴,無奈歎氣,心裡也忍不住懷疑這些照片的真實性。
如果照片都是真的,說明目前為止至少已經有上百人死于非命,這麼多案子,為什麼會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莫尋翻到最後一頁通話記錄,最後一串數字很眼熟,她想了想,忽然擡頭看向潘波:“他還給陶螢打過?”
潘波這才想起正事:“沒錯,所以我才說莫隊你猜中了嘛,這小孩真能演戲,這麼重要的線索都不告訴我們!”
莫尋看了眼牆上的挂鐘:“現在這個時間,學生們也快吃午飯了吧?”
“是啊,”潘波眨眨眼,“要不我現在就聯系她班主任把人叫出來?”
莫尋擡手示意他稍等,想了想,她拿起桌上手機直接給陶螢撥了過去。
對面提示已關機,莫尋挂了電話,笑了笑:“還挺謹慎。”
她把手機往兜裡一揣,潘波跟上來:“怎麼說?”
她道:“走,去接孩子放學。”
潘波一驚:“啊?你都有孩子啦?”
莫尋嘴角一壓。
潘波茫然:“所以你不是單身,你是……單親媽媽?”
莫尋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潘波捂着屁股閃避,這才“哦”了一聲,驚道:“那咱們又直接找過去,會不會打草驚蛇啊?”
莫尋輕笑一聲:“不打,怎麼知道蛇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