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雲月明的反應,司卿心中的擔憂愈發濃烈。
雲月明并非膽小之人,她活了一百多歲,閱曆比他豐富許多,但此刻她的眼神卻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陌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成了一種未知的威脅。
“……阿月……”司卿看着她,心中像是被一塊沉甸甸的棉花堵住,讓他無法順暢地呼吸。
“……你怕我?”
雲月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内心的波瀾。
“沒有……我不是害怕……”
她緊緊地盯着司卿,仿佛要從他的臉上找出什麼答案:“你……當年你淨化魔蛟,魔蛟并沒有消失,為何這些魅魔……”
當年淨化魔蛟時,他确實隻是将魔蛟的魔氣淨化,使其恢複了原本的形态。
“我不知道……”司卿也感到困惑,“靈根覺醒之後,我的淨化能力好像變強了許多。”這次甚至直接讓魅魔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月明沉默片刻,努力消化這個驚人的信息。
以司卿這種技能的強悍程度,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從前,她擔心的是司卿的能力被人窺視,想要據為己有。
而現在,她更害怕的是司卿的力量會引來他人的忌憚。
她緩緩站起身來,努力讓自己恢複平靜:“司卿,記住,不到迫不得已,絕不能讓人知道你有這種力量。”
司卿怔忡片刻,喃喃問:“……你不害怕嗎?”
雲月明搖搖頭:“我不害怕你的力量,但我害怕你會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一定不要随便使用。”
司卿的狀态依然沒有放松下來,他深知“懷璧有罪”的道理,他的能力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世上隻有一個雲月明,也隻有她在親眼目睹他殺掉魔物後,還能冷靜下來分析利弊,她沒有忌憚他的能力,甚至還在替他着想。
他點頭應允:“我答應你!”
魅魔已經被消滅,雲月明和司卿趕回客棧,客棧裡的人尚未從魅魔的幻象中脫離,人的欲望一旦被放大,思想就很容易沉溺在幻象之中不願醒來。
客棧内一片混亂,司卿迅速抓住抱着錢箱不放的掌櫃,探了探他的脈象,然後松了一口氣:“他們沒事,隻是中了幻術,幾個時辰後就能清醒過來。”
雲月明點頭,她環顧四周,發現顧聽楓和初尋雪并不在人群中。
二樓設了一道結界,是劍岚宗的手法。
她心中一動,立刻躍上樓梯,直奔顧聽楓所訂的房間,想必他們是為了避開魅魔而設下結界躲藏起來。
她的兩個徒弟還算聰明,知道鬥不過不硬抗。
雲月明正要破門而入,司卿一把拉住她:“小心有詐!”
她動作一頓,立即多了幾分警惕。
仔細一聽,房中隐隐約約傳來暧昧的呓語,雲月明放大了五感,瞬間清晰地聽見了屋裡的對話。
無非是男女主互訴衷腸的綿綿情話,連帶着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她頓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她怎麼就忘了這麼重要的劇情?!
書中有一段是男女主下山回開陽州的路上遇到魅魔,初尋雪中了魅魔的幻術,顧聽楓乘着幻術之際,兩個人半推半就成了好事,是感情線上的一個大飛躍!
兩人完事後,顧聽楓修為大增,振奮起來斬殺掉魅魔。
雖然現在魅魔被司卿消滅掉了,但是男女主這邊的劇情線卻依舊按照原來的軌迹。
“他們好像沒事……”司卿話說到一半,剩下的話語就像卡在了喉嚨。
他也聽見了房間裡愈發急促的低喘,顧聽楓和初尋雪的喘息交融在一起,隔着牆壁都能想象得到場面的纏綿悱恻。
雲月明尴尬得不知所措,修仙界雖然不像凡間那樣保守,但當場撞見這種事雙方都會很難堪。
幸好方才司卿拉住她,沒讓她破門而入。
此時此刻,她覺得被司卿拉着的手都在發燙,臉也在發燙,如同燒開的熱水一樣滾燙,燙得她的腦門都快冒白煙了。
除了尴尬,雲月明還有更複雜的情緒,她培養了他們三年,初尋雪單純又堅韌,她既把小雪當徒弟,也把她當朋友。
這麼美好的少女就因為劇情,她才剛走開一會兒的功夫,就讓渣男顧聽楓得手了。
而且将來顧聽楓還要開後宮!
她不甘!
類似于“自家養的白菜被豬拱了”的那種不甘。
一想到這些,雲月明的尴尬都褪去了不少,甚至有種踹門而進手撕渣男的沖動。
司卿耳尖紅得要滴出血來,卻見雲月明一臉憤懑,心中不禁有些慌亂。
他努力假裝自己沒有聽見屋裡的聲音,小心翼翼地看着雲月明。
“要……要不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烏漆嘛黑的大晚上,荒郊野嶺的也就這麼一家客棧,能到哪裡去透氣?
“走!”
什麼環境都不重要,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司卿的提議,迅速撤離了現場。
雲月明躍上客棧的屋頂,司卿緊随其後,雲月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支吾支吾地提醒:“今晚的事,我們就當不知道,你也别在他們面前提起……”
“嗯……”司卿聽話地點頭,安靜幾息,他試探性地問,“你好像……不太高興……”
雲月明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高興?!”
她養的白菜被豬拱了,為什麼要高興?!
精緻的小臉鼓起腮幫,帶着幾分氣惱,仿佛他的問題觸及了她心中的某個痛點。
司卿黯然垂眸,帶着難以名狀的失落,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喜歡聽楓?”
雲月明疑惑地眯起眼,随即皺起眉頭,腦海裡緩緩出現了一大堆的問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