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聽楓疑惑地端起杯中酒嗅了嗅:“這是……宮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雲月明面無表情。
顧聽楓:?
眼前的少女——他的師尊——少宗主雲月明徐徐掀起長長的睫毛,好整以暇地望向他,秋水剪瞳清澈坦然,卻又毫無波瀾。
“這酒的名字,是我給司卿取的。”
顧聽楓:!!!
“你……”顧聽楓駭然跌坐在地,久久回不了魂,“你是說……你也是穿書的?”
雲月明微微颔首。
“可你……你……”
顧聽楓語無倫次,回想起以往的一點一滴,師尊分明沒有一絲現代人的痕迹啊!
莫非是最近才換了芯子?
他收起亂七八糟的思緒,懷着老鄉見老鄉的激動,緊緊握住她的手:“妹子,你是不是剛穿來?很緊張是不是,不要慌!哥在這陪你!”
“還是叫我師尊吧。”雲月明别扭地抽回手,睨了他一眼。
顧聽楓有開後宮的渣男體質,她不想挨那麼近,嫌棄。
“我來這裡已經一百零三年了……”
或許再過些年,她會漸漸忘記時間,忘記來處。
顧聽楓再次驚愕,是他草率了。
“奶奶,你是清朝人?”
雲月明一時沒忍住,一掌推他的腦袋:“你才清朝人!”
顧聽楓讪讪賠禮:“抱歉抱歉,我還以為……”
“咱們的事以後再說,你說秋月寒江不能用是怎麼回事?”雲月明神情嚴肅,顧聽楓立即正襟危坐,對方也是穿越的話,解釋起來就容易多了。
“你不知道這事?不是,你沒看小說嗎?”顧聽楓先是詢問。
雲月明重申一次:“我來這裡一百多年了,看過的内容早就忘了。”
顧聽楓從激動轉為失望,他道:“因為,秋月寒江曾是大反派宿少寒的佩劍。”
這是雲月明第二次從顧聽楓這裡提及“宿少寒”這個人。
“宿少寒……到底是誰?”
*
欣榮園。
司卿在一片混沌中醒來,雙目無神,呆呆地望着屋頂。
他記得他握住了一把劍,看到了一些畫面。
那時春意盎然,漫山遍野都是絢麗的野花。
他在與人比劍,兩個半大少年穿着門派弟子服,一招一式地比劃着。
“師兄,我有一劍,請賜教。”
他迅速調整姿态,長劍在手中翻飛起舞,劍光快得化作一道道淩厲的殘影。
另一位少年比他年長些許,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全神貫注地捕捉着他的每一步動作,見招拆招。
忽的,他飛身而起,劍鋒橫掃,師兄猝不及防地以劍擋下攻擊,防禦自身,卻見那滿山飛花盡數被卷起,眼花缭亂的花雨排山倒海而來。
破開重重迷障,他的劍鋒指向了對方,點到即止。
師兄舉手投降,就地倒在一片花海中放聲大笑。
“你這是什麼招數?”
他徐徐降落在花海之上,優雅地挽了個劍花,煞有其事地想了想。
“就叫……萬紫千紅吧。”
師兄從地上爬起來,拍掉粘在身上的花瓣:“行,回頭在雨打飛花劍譜加上這一招。”
兩個少年并肩而行,遍野的春意生機勃勃,身體裡四肢百骸仿佛有什麼正在悄然生長,仿佛枯木逢生,白骨生花。
……
司卿靜靜地躺着,分不清那是劍靈的記憶,還是他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沒有見過長這副模樣的師兄。
神智漸漸回攏,清醒之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渾身劇痛,如同剔骨剜心。
照料他的弟子過來看見他醒了,連忙出去喊來圭垚。
圭垚急匆匆地來到,首先聽到的是他的乖徒兒氣若遊絲地開口,聲音沙啞:
“……師尊,少宗主呢?”
圭垚差點滑了一跤,酸溜溜地幫他把脈,還不忘回答他的問題:“少宗主回明月殿了。”
“……我取到劍了嗎?”
這是第二個問題。
他臉色蒼白如紙,疼痛讓他幾近無法發聲,可聲音裡卻還透着一股倔強。
圭垚又心疼又氣憤:“你知不知道裡面多危險?那麼強的靈壓,你還繼續往深處走,扛不住靈壓會爆體而亡的!”
他抿緊了雙唇,一語不發,蒼白的指節微微收攏,他進去了,也在劍陣裡打得淋漓酣暢。
可是他沒有靈根,感受不到靈氣,自然也就沒有感受到任何的靈壓……
“哦……”
他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圭垚剛提起的一股氣瞬間洩了下去。
得,責罵這徒弟,他算是踢到了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