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小。”雲淩根本不答。
走出暗室,齊燈火的手中多了一張“黑四”。
“這是你最小的牌?”齊燈火自然不信。
“不,”雲淩的眼中浮起戲谑,“這是他的牌,既然你這麼替他惋惜,送給你好了。”
“你……”齊燈火語塞,似有一團火在胸口熊熊燃燒。
“如我所料,你運氣很好,隻可惜我沒有這樣的好運。”雲淩雖未言明,卻一語将她擊中,“用你想出的這些伎倆,或許剩下的人都有機會拿到最終的獎勵。可是齊燈火,遊戲不是這麼玩的。物競天擇,适者生存,才是世道。”
轉山一路,風雨如晦,險象環生。
齊燈火被諸象煩亂,有牽挂,有不忿,有質疑。
或許因為心不定,她一路先被山石圍堵,後深陷泥潭,待灰頭土臉從山火中逃出來時,才覺一切皆是幻象。
身後金烏西墜,紅霞滿天。
石碟裡的聲音傳遞了些許焦急,齊燈火強忍膝蓋處的痛楚,加速跑起來。
符銜山幾乎與她同時到達。
齊燈火的雙目在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中不斷尋找,笑意也跟着消融。
最後,她開口問道:“時雨呢?”
朝暮搖了搖頭,擦去她額間與臉頰的灰污,“不在,魄子也沒來。”
齊燈火再度掃視一圈,發現一共少了四個人。
食肆的燈亮起,此間無挂礙者紛紛移步。
“小齊,先去吃飯吧。”祝辰過來拍她的肩。
齊燈火輕輕搖了搖頭,“我等時雨。”
“祝兄你們去吧,我們再等等。”符銜山也道。
不知何時,銀背大尾巴松鼠也蹿到三人腳邊,等待自己的道侶。
齊燈火張開雙手,松鼠餘落便跳進她的臂彎。
“我記得他還剩兩張牌。”齊燈火已深谙話說一半的法門。
餘落叫喚兩聲,想到幾人聽不懂,又搖起毛茸茸的大尾巴。
“已經很好了,走不到最後也無妨。”朝暮充當翻譯,兩人也辨不出真僞。
符銜山仍是不解,“顧兄的境界比我高,為何會如此?”
“每個人的路都不同……”朝暮還要再說些什麼,憑空出現的四人将他打斷。
“時雨!”齊燈火的步伐與松鼠矯健程度相當。
“火兒對不起,我……”戢時雨顯然驚魂甫定,一雙眸子濡濕而閃爍。
“你有沒有受傷?”
戢時雨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震蕩,眼淚如洶湧的潮水漫過河堤。
“我沒有通過心魔試煉,‘黑一’沒了。”她低聲哽咽道。
顧書亭抱起松鼠走向食肆,貓隊的另一人默默站在旁邊,等朝暮和魄子叙話。
符銜山安慰道:“沒事時雨,你不是還有兩張牌嘛。再說,燈火今天還得了一張牌呢。”
“那是一回事嗎?”戢時雨氣得頓時别過頭去,氛圍一時陷入低沉。
朝暮恰到好處地拍闆:“都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食肆仍然溫暖明亮,吃食香氣撲鼻,桌上的人卻明顯地變少了。
幾人簡單通了氣,當晚的策略也無需多說。
既然是兩兩随機分組,大家誰也不必再逃,要打便所有人一起上。
飯畢,戢時雨單獨拉走齊燈火,醞釀了片刻才鄭重道:“火兒,我能走到現在,一路都是靠你們的幫助。”
齊燈火早知她的想法,此刻隻是靜靜等她将話說完。
“如果我不說,火兒你肯定會在明日故意将黑牌輸給我,可我若是還完不成任務,等到第三日,你又得給我一張黑牌。幫助應該是相互的,而不是隻有一方付出,我沒能幫到你,所以覺得對不起你。”說到這,戢時雨咬緊了下唇。
“所以,我想說,火兒你不必給我牌了,被裁汰也是一件值得體驗的事情。”
齊燈火也将自己的想法表露:“第一,我們并不是主動、自願進入潛修的,因此無需與他人比較,隻需保證所行無愧于心。第二,不論是老朋友還是新朋友,大家各有所長,互相之間的幫助不必拘泥于一時一地,來日方長,遇事見真章。第三,我手中還有兩張紅牌,四張黑牌,除去三張确保自己的存活,還剩三張可以給你。”
“火兒,我們幾個被扣除的都是最重要的牌,我沒有了‘黑一’就相當于失去了護盾,不論你給我什麼牌,雲淩都可能從我手中奪走。”戢時雨清醒地拒絕。
“我把萬靈牌給你。”齊燈火回應得毫不猶豫。
“那你怎麼辦?如果明日萬靈牌也被大業山扣除了呢?”
齊燈火被她噎住。
戢時雨直視朋友的眼睛,“火兒,我仔細想過了。來到大業山雖是意外,可我一路見識了這些厲害的同齡人,和你們一起經曆了這麼多奇遇,已經沒有遺憾了。你們對我的照顧,我都記在心裡,現在我還不能幫到你什麼,但總有一天可以。”
少年人的眼睛未經世事雕琢,雖尚顯稚嫩,但貴在清澈真誠。
“好。”齊燈火尊重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