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的最後一個殺夜。
“望仔,你不舒服?”祝辰發現陳歸望的神色不對。
齊燈火手上的石碟振動,朝暮的聲音罕見地肅殺,“他的獵殺對象是你。”
齊燈火頓覺得不好,“符銜山,陳兄,萬象符咒,快。”
推算到下毒的可能之前幾人皆已食用了雞肉,如果裡面真有什麼,隻能亡羊補牢——齊燈火便想到了符銜山壓箱底的“萬象”。
隻要将陳歸望的血滴于其上,再輔以啟動咒術,就能凝成陳歸望的虛影,即使幾人不幸中招,虛影也能盡可能拖住葉寄秋。
“你到底行不行?”陳歸望見符銜山念了兩遍咒語,仍沒有半分影子。
“應該是可以的啊,”符銜山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我小時候用萬象幻化過我爺爺。”
“你爺爺?怎麼說?”齊燈火壓着情緒問道。
“成功了啊,我爺爺揍了我一頓。”
齊燈火一時失語。
“别緊張,聚精會神,小時候可以,現在的你肯定也可以。”戢時雨在一旁鼓勵道。
符銜山大力地點頭,閉起眼睛再度念道:“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虛假幻真,萬象具現。”
随着符銜山咒成,眼前終于出現了一個新的陳歸望。
陳歸望看着眼前的人如照鏡子般,動了動嘴想說點什麼,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祝辰忙下手去扶。
“嗐,不至于吧。”符銜山還以為陳歸望被此景震撼,沾沾自喜。
“祝辰?”齊燈火眼睜睜看着扶人的人也跪在了地上。
“炖雞有問題。”朝暮再度傳信,言簡意赅卻讓她渾身冰涼。
“知道了。”齊燈火的聲音微微發顫,問地上的兩人:“你們怎麼樣?”
“使不上力氣,也無法運功。”祝辰忍着痛苦道。
戢時雨摸過兩人的手腕,“脈象細弱,确實像氣血不足。但是這毒發作緩慢、無色無味,能至人無法使用仙力,尋常驗毒工具又無法驗出,想來是尋常難見的毒。”
齊燈火也覺胸口陣陣發悶,狠咬了幾下舌尖,從乾坤袋裡拿出幾顆能抑制毒性的冰魄丸分給他們,“死馬當活馬醫。”
趁着還能調動體内仙力,齊燈火強捏了一個真言咒攥在手裡,又讓符戢二人把符咒法器都拿出來防身。
陳歸望的虛影不受藥物影響,此刻在祝辰身側蹲下來。
“你還笑?”戢時雨給了符銜山一肘子。
符銜山為自己的笑辯解:“你看祝兄,他兩邊各有一個陳兄。”
齊燈火成功被他逗笑,震得胸口更疼。
朝暮趕來速度遠超幾人預期,搶在葉寄秋殺到前幫助齊燈火恢複些許力氣。
“葉寄秋的獵殺對象是你,所以隻有你能拿走他的紅牌,這是他唯一的紅牌。”朝暮的仙力源源不斷地輸入齊燈火的奇經八脈,與冰魄丸兩相作用,很快緩解了她的不适。
齊燈火反而皺起眉頭問道:“你真的沒事嗎?我記得你也吃了。”
“問題不大。”朝暮的雙眸盛滿圓月的輝光,格外溫柔與明亮。
他從容高效地安置好仙力暫失的同伴和有些不聽話的虛影,扶着齊燈火躲到熟悉的巨石背後。
“等他走近你便相機行事,以真言咒質問他此事的真相,接着我和陳歸望的虛影與他對戰,将他制服後你直接拿走他的紅牌。”
“嗯。”齊燈火本覺他的計劃多有纰漏,最終盡數吞入肚中。
危難當前,信任高于一切。
齊燈火背倚巨石,聞山風呼嘯,見明月孤懸,照不穿腳下萬丈深淵。
“多謝你們自投羅網,我也能少費些力氣。”陌生的聲音響起,齊燈火心跳跟着加速。
“豈敢勞煩閣下。”朝暮負手立于原地,低眸望着葉寄秋一步步邁向山巅。
“你知道雞湯裡放了什麼?”那張清秀面龐上的表情遠比平常豐富,似是極為期待他的反應。
“莫不是穿腸毒藥,我見他們都倒地不起。”朝暮也是真配合,給了葉寄秋極大的發揮空間。
他低低笑了幾聲,否定了朝暮抛出的魚餌:“那怎麼行?它們要活的。這毒隻對修仙者起效,能将所有的仙力封鎖于體内,現在的你們還不如普通人。”
“你……想怎麼樣?”朝暮開始後退,聲音乍一聽十分慌亂,傳到齊燈火耳中則有些滑稽。
“看來你的修為最次,那就用你做它們的開胃菜吧。”葉寄秋揚手一指,開始步步緊逼。
齊燈火在等時機,而朝暮在為她創造時機。
朝暮裝作被亂石所絆,實則閃身為齊燈火開辟了空間。
齊燈火迅速自亂石後探頭,用盡力氣将真言咒抛了出去。
“葉寄秋,是不是馮歲陽指使你破壞封印,放出地魔?”
幾乎與咒語擊中葉寄秋同時,齊燈火便厲聲問道。
這問題看似莫名其妙,卻經過她的反複推測與思考。
葉寄秋回答得極其輕蔑:“他已經不是馮歲陽了。”
在他的神情風雲變幻之際,齊燈火再次出擊:“封印要如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