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膳很多人吃得食不知味,朝暮無疑是個例外,帶動了一桌的氣氛。
直到殺夜前的讨論開始,兩隊用各類法術搭建起鐵壁銅牆。
“被裁汰的結果已經明了,大家覺得如何?”陳歸望終于拿出了掌控者的氣魄,平日裡那雙慵懶的長眼睛掃過鼠隊衆人,帶上幾分威嚴氣勢。
“程信就這麼……”說話的人跟程信關系不錯,“變成老鼠還不如變成貓呢。”
“那你去貓隊吧,一勞永逸了。”道侶中的男青年反唇相譏。
商讨不成反開始内讧,祝辰連忙将兩人勸下來。
“一勞永逸?”齊燈火卻從中得到啟發。
“書庭的意思是,貓隊手中的紅牌永遠不會減少,他們也根本不會被裁汰,也不會變成貓。”女子替道侶解釋。
齊燈火聽得渾身一個激靈。
從這個邏輯看,鼠隊處于絕對的劣勢,無論誰來到這裡潛修,貓隊最終獲勝的概率明顯更大。
那麼,深淵中不斷孕育的老鼠地魔與貓鼠戲是否有關?
話說回來,這是否符合連人數都要求公平的大業山?
“程信跟我說過,他就是聽信了雲……貓隊的分析,才答應和他們合作的。”
“合作?”陳歸望冷笑着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啞了火。
“各位,”齊燈火如夢初醒,“我們要不要試一試?”
“試什麼?”祝辰第一個響應,格外期待地看向她。
“貓隊作為進攻方,擊敗鼠隊成員可以獲得紅牌。可反過來,如果我們擊敗了獵殺者,是否也可以拿走對方的卡牌?”
齊燈火抛出的問題頓時讓所有人心蕩神馳。
亥時,殺夜。
望日的第一個殺夜,注定沒有平靜可言。
鼠隊十二人實現了空前的團結。防禦法器隻有六個,鼠隊中的六個人則挺身而出,驗證齊燈火的猜想。
劍修陳歸望、顧書庭、嶽秀;法修祝辰、樊銘和齊燈火。
六個人分為三組,組内兩人間隔在可以相救的範圍内,三個組各自相距一定距離,确保策略不會被獵殺者一眼識破,各組間又可以快速知曉情況。
“若能證實你的猜想,我們就沒那麼被動了。”與齊燈火分開前,搭檔嶽秀道。
齊燈火正在心中推算貓隊成員獵殺對象的選擇,沉默着點了點頭。
“不過我覺得,你是最危險的那個。”嶽秀也不介意,接着道。
這話說得不錯,齊燈火從無窮無盡的可能中抽離出來,回應道:“我也覺得,所以還請嶽姑娘多多關照。”
嶽秀揚了揚下巴,握緊手中的劍,“我無法保證你什麼,但我會盡我所能。”
“好,謝謝你嶽姑娘。”齊燈火笑起來,迎上她的目光。
“不必客氣,叫我阿秀就好。”
袖間石碟突然響動,可惜齊燈火已無暇顧及。
一輪滿月之下,一位少年劍客乘風而來,極為從容地落在她面前。
“真是難得。”他跟随羅盤指向,不久便在空中鎖定了齊燈火的身影。
而對方同樣立于一片空地,等着他由遠及近。
齊燈火點點頭算是回應,心道不出所料。
來的人正是白舸,劍道首宗應澄的弟子,撷纓會八強,敗于雲淩之手。
嶽秀那邊已經打将起來,短時間内齊燈火隻能靠自己。
有了對陣江煥然的經驗,齊燈火縱容沒有把握,也能拿出一副高山崩于前而不亂的神态。
白舸不再多言,提劍朝齊燈火攻過去。
劍到之處,恰如水波蕩漾。
齊燈火的策略是先不出劍。
一來劍意的白鳳劍法消耗太大,二是白舸的劍意取自江河活水,正克齊燈火最拿手的火屬法術。
不想輸,就要變。
齊燈火側身避過初道劍氣,借着他劍中的江水湯湯,以仙力自水中點化出魚兒數條,活蹦亂跳。
與她的火魚不同,這些魚更接近魚的真實習性,極為歡實地擺尾遊向白舸。
白舸沒見過這麼邪門的法術,腳下撤步,翻手旋臂内外交替腕花,劍光回環間将那些魚兒盡數斬碎。
不料原本已首尾分離的魚兒在齊燈火的操持下迅速重聚,數量不減,體型卻變得肥碩起來。
白舸這才明白自己的劍法居然養活了對手的魚塘。
他心中不忿,橫劍平掃而出,頃刻之間恍如泱泱大河奔湧萬裡,浪淘風簸,泥沙俱下。
那些魚竟被這浪潮席卷,調轉方向朝她攻來。
齊燈火本就不指望一招克敵,這時猛地催動“仙魚”中埋藏的火種,火光迸發于她的眼睛,也從魚腹向外蔓上魚鱗。
一進一退之間,火在水中膨脹爆裂,兩人的仙力也在相互抵消,白舸的劍攻至齊燈火胸前時,隻剩下那一劍本身的力道。
齊燈火弓步穩住下盤,兩手合掌夾住了他的劍身。
劍鋒原本寒涼似水,被強悍的火焰硬生生變得溫熱。
白舸見勢不對想要抽劍,齊燈火卻鐵了心與他角力,兩人一時相持不下。
“江煥然說你的劍法空有其表,法術倒是不賴。”
撷纓會八強并非浪得虛名。白舸以退為進,忽然松力引得對手重心前移,接着向後攪劍擺脫齊燈火桎梏,趁其調整姿勢時再次向前刺去。
齊燈火隻來得及足尖點地飛身後撤,兩手快速結印,設下多層結界抵擋白舸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