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秋彎了下嘴角,瞥了一眼尚老老實實跪在地上的老夫婦,“就是這位李知州家的二小姐愛慕徐公子,以為用手段做生意赢了我,就能得到徐公子你的青睐,沒想到卻撞見了在陸府裙幄宴上你…”話就到嘴邊,她差點兒沒忍住脫口說出來,最後還是咽了下去,改成了:“你胡作非為,讓那李家二小姐看到了,這才心生嫉妒,找人将我綁了洩憤。”
徐懷久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樁事,他當時隻是随口一說,并沒有想到李家那位死心眼的二小姐會當真,而且她也不想想,哪有男子會因為生意做成了,就會娶一個女子的?
不過眼下聽駱秋如此說出事情始末,他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愧疚,不過卻不是對那位李家小姐,而是對她,他撓了撓頭,幹幹地咳嗽了一聲,“哪個不是我本意,誰知道她是個不開竅的,怎麼把歪心思打到你頭上去了。”
駱秋十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奉勸徐公子一句,你下次沾花惹草之前,千萬不要再連累無辜的人了。”
徐懷久這下倒是非常誠懇地點了點頭,“你放心,除你之外,我…”
駱秋急切又粗暴地打斷了他,“你給我閉嘴!現在小命都不保了,你還想着風花雪月的事!”
徐懷久愣住了半晌,終于反應過來她剛才竟沖自己發脾氣,還讓他閉嘴?
駱秋也不慣着他,将他拉到一旁,盡量避開堂上衆人,一語雙關道:“你不是一時興起來的吧?”
她可不希望他真是腦子一發熱,就準備替她抗下如今的罪名。
徐懷久先是搖搖頭,後又點了點頭,低聲道:“起初确實是一時腦熱,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駱秋有種想把他腦袋敲開的沖動,抿了抿嘴唇,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氣憤,“他們非要置我于死地能得到什麼?你現在把自己搭上,才是蠢!”
雖然她看得也沒有很清楚,但她知道就憑自己這種小魚小蝦,定是影響不了什麼,所以幕後人的目标絕對不是将她弄死這麼簡單。
可徐懷久的身份不一般,且不說他乃徐家的獨子,就說他這羨君公子的名聲若是沾上了殺人的罪名,恐怕也洗不幹淨了,她可不想再欠他這麼大一個人情。
徐懷久數次被她當面指着鼻子罵,面子上過不去,但轉念一想,反正日後都是要被自家娘子罵的,就當是提前适應了,他撓了撓頭,忽然笑得死皮賴臉的,“你這麼着急,是不是擔心我?怕我因為你搭上自己的小命?”
駱秋見他一笑露出的幾顆大白牙,恨不得讓他吃一拳頭,“我看你真是…”說到半截,突然覺得好像罵他都不解氣,他這個人的腦子就是不正常,她不如也配合他,忽然就放輕了語氣,柔聲道:“我怕什麼?我就怕你搭上小命還救不出我。”
徐懷久本還做好了準備,再被她罵個狗血淋頭,可沒想到她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直接又對他柔聲細雨了,但是她說的内容可并不怎麼友好,他不禁渾身抖了一下,才道:“你…怎麼突然變了?”
駱秋在心裡冷笑,心道對付你這種瘋子可不得讓自己也先變成瘋子,她繼續柔聲道:“我變了嗎?徐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我出去。”
徐懷久愣了下,後背有些發涼,不過他還是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連他自己都不覺得他隻有在她面前才會如此反複無常。
駱秋見他被自己弄得有些怔愣,有些想笑,但還是極力忍住了。
過了不多時,那位段縣令終于回來了,這次他一改之前拖延的态度,直接将徐懷久緝拿歸案,而駱秋則是被當堂釋放。
至于那位假冒朔家小娘子的綠穗則是一起被羁押,直到被衙役拖下去的時候,綠穗才如夢方醒,大聲喊冤,不過顯然為時已晚。
駱秋被衙役推出縣衙大門時,聞居遠的馬車就等着不遠處,看見她身上無傷,隻是臉色有些難看,才松了一口氣,讓非昨将人帶上了馬車。
多日未見,又是這樣狼狽的場景。
駱秋長長地歎了口氣,垂着頭低聲道:“徐家公子被我連累進了大牢。”
雖說她從心裡覺得徐懷久是個不着調的瘋子,但好歹自己的這條命還是被他換了出來,她别無依靠,唯有眼前的人可信。
聞居遠伸出手将混雜在她頭發裡的碎屑挑了出來,語氣倒是稀松平常,“無事,你隻需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剩下的事自有我來應付。”
“聞公子,你真的有辦法嗎?今日在堂上,那位陸巡撫也去了,後來徐公子就被衙役押走了。”駱秋擡起頭,眼神裡有掩飾不住的憂慮。
聞居遠知道她擔心什麼,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有辦法,不過徐懷久可能要吃些苦頭,但有一點,你要記着,他不單單是為了你,你欠他的人情,我自會想辦法還。”
“你還?”駱秋怔怔地問出口,心裡想得卻是:你用什麼還,而你又憑什麼替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