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了啊你們！”羅老師一臉欣慰地拉着商陸的手，“看來是跟曜華和好了？你倆可真逗，這麼多年不聯系，一聯系就要搞一波大動作。”

薤白非常認同羅老師這句話，所以在旁邊瘋狂地點頭。

三個人都問候過之後，商陸終于也忍不住指着躺椅上那個人：“所以……張航也是您的學生？”

“是啊，不然讓他在這兒躺着幹嘛呢，我又不是搞慈善的。诶你們都認識啊？”羅老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怎麼回事兒，怎麼認識的？”

“他是我老闆。”王曜華一臉無奈地說，“也不知道今天公司裡我不在他也不在，是要誰去接待客戶……”

商陸也歎了口氣：“我和張航算是商業夥伴？談生意的時候認識的。”

“我老天，這也太巧了哈哈哈，最讓我驕傲的三個學生居然自己在社會上認識了，傳奇啊。”羅老師激動壞了，聲音都比剛才要高了不少，把躺椅上的人直接喊醒了。

睡得有點兒懵的張航睜開眼睛之後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尤其是定睛看到商陸、蒲薤白和王曜華三人組之後，他的腦子就更轉不過來了，揉了好幾次眼睛，才想起來自己是在母校。“你們也來參加校……等會兒，王曜華你怎麼也來了？公司那邊兒誰在看着？”

“我還想問你呢大哥，我的休假申請上周就交給你了。”王曜華掏出手機聯系着秘書。

“哦對，我想起來了，沒事，公司有阿龍和肖恩，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張航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稍微清醒點兒之後，再次一驚，“再等會兒，你們不會也是羅老師的學生吧？”

商陸和王曜華同時點頭。

薤白在旁邊忍不住笑出聲：“緣還真是妙不可言。”

後來他們從别處搬來椅子，圍成圈坐好，跟羅老師叙述起相識的過程。羅老師聽得是津津有味，還說自己作為老師，教書育人幾十年，最期待的畫面已經出現在眼前，現在可以說是此生無憾了。這分明是挺叫人感動的場景，要是張航沒有在旁邊一直悶頭吃零食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人因此淚目吧。

“所以您之前說的那個比王曜華還要讓您頭疼的我們的學長，該不會就是指張航吧。”商陸忽然想起兩年前羅老師的一番話，又看向正在啃着虎皮雞爪的張航，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他想，羅老師一定無法想象，在張航高中畢業那年究竟經曆了什麼，到底是什麼才讓一個曾經自視甚高、連路邊攤就瞧不起的人，現在能不顧形象地啃着雞爪的。

但是王曜華抓住的重點卻是：“什麼？我讓您頭疼？為什麼？”

薤白笑得肚子都酸了，雖然也不是第一次有類似的感覺，但今天他是真的覺得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無論聊什麼都像在說相聲。

“看看把我們小白給逗得，笑累了吧，來喝口水。”羅老師給薤白遞去飲料，順便也給他抓了把零食，“你也吃啊，别愣着，一會兒都叫小航給吃完了。”

張航一聽這話，默默地放下手中下一包即将開封的零食，無言地朝薤白那邊推了推，示意他可以随便吃。“我高中沒少給老師添麻煩，現在想想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幸虧老師不記仇，不然我踏進校門就要被圍毆了。”

“哈哈，哎喲，真希望你小時候能這麼懂事，長大了再懂事也沒用了啊，現在可不是讓你懂事的時候。”羅老師從抽屜裡抽出兩張濕紙巾遞給張航讓他擦手擦嘴，然後視線移到窗外，“學校旁邊那幾座樓，我看上面挂上CBL的牌子了，你買下來的？”

張航一邊擦嘴，一邊點頭。

“那麼多樓盤供你挑了，怎麼就非得買那裡？那裡有多少違法小作坊，還有多少個體戶，又有多少住戶，你是瘋了還是怎麼回事。”羅老師露出擔憂的表情，“我們都聽說有人拉幫結派要找你算賬了，現在你可不能用正派的做法，不然你還不得被那群人給肢解咯。”

“不會，我們提前做好的工作，政府很支持我們買下那裡，不然開工也不會這麼順利。”張航的語氣很輕松，“領導在乎的是錢和地位，所以我就和他們談了些條件，今後我們來整頓市容，我們來帶動經濟，我們來給領導提供更大的好處，那麼領導也就懶得再去管那些基層的小惠小利。何況從去年開始，領導就是中央派過來坐鎮的了，和前任領導在當地的背景比起來相對清廉，沒勢力沒黨派，正在發愁怎麼開展工作的時候，我去給了他方向性，今後算是可以合作了。”

商陸聽罷，心裡掂量一番，随後說出自己的見解：“有政府的支持，開展工作确實會很順，但是沒有得到地方百姓的支持，那他們還是會不斷上訪，不斷找麻煩。你們公司裝修什麼的沒有遇到什麼阻力嗎？”

張航甚是欣慰地笑了一下，“思路不錯，我們也确實遇到了，但是基層他們的核心利益也離不開錢和面子，一般來說給錢再給提供更好的房子，大部分人都會妥協了。再加上等我們公司正式運營起來的時候，就算是CBL研發總部，需要構建完整的生态，那就少不了入駐一些店鋪，還有食堂。我們願意給曾經在城建大廈裡面的店主提供一個合作的機會，可以适當減免他們的入駐的租金，這樣又有大部分稍有财力的店主願意支持我們了。剩下的都是些不正風氣，跟那些人用不着客氣。”

羅老師在旁邊語重心長地說：“看來你這些年在外面是沒少修行，辦事挺穩。我剛聽陸陸說你們現在是有生意來往？那今後你們互相多多照顧。現在的經濟情況我也看不懂，你說它欣欣向榮吧，又時不時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就你們那政治老師你們還記得吧？老錢，前陣子跟學生說了兩句局勢問題，結果差點兒就被逮走了。”

“經濟形勢怎麼樣跟我們也沒什麼關系，既然決定要做，那就做決定風向的人。”張航說完，和商陸對視了一下，“商陸也是這麼想的吧。”

商陸不敢說話，他覺得張航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多了，保不齊就算自己什麼都不做，人家都能直接走向巅峰。“我覺得你已經成為決定風向的人了……”

“這個時候你恭維個什麼勁兒啊。”王曜華都聽不下去了，“沒準兒哪天他也被人逮走了。風向是那麼好決定的嗎？是覺得領導人馬上就要咽氣了嗎？還是覺得馬上就要搞内鬥了？你們男同胞看待事情的目光能不能再擴散一些，很多事情它就不是在同一條樹枝上，但它卻都是在同一棵樹上。”

商陸謙虛地聽着，然後跟羅老師說，“您放心，至少我們還有王曜華這個最強保險。”

“當你們的保險我可真是倒了血黴，上輩子我是掏你家祖墳了不成，什麼深仇大恨啊要在這種玩兒命的問題上指望我。”王曜華眉毛都要擰巴到一起了，“我看你啊，也用不着強行降智，以後有什麼想法最好就直說，跟我們藏着掖着隻會讓人覺得搞笑。”

莫名其妙被王曜華批評了，商陸有點兒無辜地看着張航，後者也朝他輕輕搖頭，那意思是這個時候不要多說。商陸立刻反應過來，恐怕張航前天對自己說的那些不久之後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還沒有告訴王曜華，說不定就連未來計劃都還沒有告訴他。

商陸認為這并不是因為張航對王曜華不夠信任，說不定恰好相反，正是因為足夠信任，張航才決定讓王曜華在對内情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迎接未來。因為張航推測不到王曜華遇到困難時的做法，所以索性就任由他發揮了。

不過商陸和張航還自以為自己掩飾得挺好，實際上那點兒眼神交流早就被蒲薤白和王曜華看穿。但是薤白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相信商陸。曜華也沒有說什麼，因為他懶。

差不多到晚飯時刻，商陸提議要請老師吃頓飯，但提議的時候留有餘地，畢竟老師也不光隻有他們這兩屆學生。不過顯然羅老師對他們非常偏心，對其他學生都隻是見一面随便聊兩句，唯獨他們四個可以一直賴在辦公室蹭空調，還一個勁兒地瓜分着别的學生送過來瓜果零食。就因為吃吃喝喝一下午，導緻晚上都不怎麼餓，反而是羅老師點了外賣，讓現在的學生幫忙送了進來。

外賣點了好多菜，一個學生送不來，所以是三個學生一起來的，兩個女同學，一個男同學，拎着外賣袋子走進語文組的時候，還跟羅老師調侃“這是讓我們提前體驗将來的打工生活嘛”。結果一看到羅老師辦公桌前坐着的四位大佬之後，三位同學都呆住了，頓時毫無抱怨，還覺得是得到了無上的特權。

“哇您是商陸……是商陸對吧？”激動歸激動，同學還是很講禮貌的，跟商陸說話時小心翼翼，“我的天，羅老師您的學生好厲害啊！”

“我的學生都很厲害，你們将來也會很厲害，不用眼紅。”羅老師笑呵呵地跟商陸他們介紹，“這三個小孩兒很有你們當年的風範，一會兒晚會上還有節目呢，诶，你們要不要上台去湊個熱鬧啊？”

商陸客氣地拒絕：“有媒體在，我和薤白不方便出鏡。但是我們一會兒會去看晚會的！”

其實商陸主要是怕媒體抓拍到他和張航同時出現在校慶場所，這樣一來他們是校友的事情就容易暴露，那多心的人就會多想，說不定會有人留意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合作關系。

“也是，明星還是不太方便，但是華華，你跟小航就沒理由拒絕了。”羅老師直接下了死命令，順便還跟那三個小孩兒說，“這倆人可是當年最有名的兩任學生會主席，你們現在玩兒的都是人家當初玩兒剩下的。還有校園歌手大會，校園文化節，都是這倆人開的頭兒。”

三小隻肅然起敬：“大前輩！”

“可得讨好他們，将來找不到工作了就去給他們公司遞簡曆。”羅老師送走學生的時候，還開着玩笑。

張航和王曜華互相對視了一下，八成是在心裡默默吐槽“真希望公司能撐到那個時候”。

外賣還是羅老師曾經喜歡的那家泰式餐廳的料理，商陸他們三個人吃着都覺得懷念，隻有薤白一個人是頭次吃這家餐廳，吃什麼都覺得味道很新鮮。羅老師看來是真的喜歡薤白，全程光顧着給他一個人夾菜：“小白真是可愛，越看越稀罕，老師就祝你電視劇能大火，祝你事業有成，不準讓商陸比你有名，聽到了嗎。”

薤白笑着看了看商陸：“沒關系，我希望商陸的名聲更大，他才是更值得崇拜的。”

“停，我們停一下，挺好的校慶，不要再這裡釋放戀愛荷爾蒙了。”王曜華立刻用一塊兒排骨塞住薤白的嘴。

“話說你倆一會兒上台表演，是打算表演個什麼呢？”商陸揉着薤白的腦袋當作安慰，順便又抛出個話題讓王曜華和張航陷入沉思。

“什麼，我們居然真的要上台嗎？”王曜華有點兒慌了，“為什麼啊，原本沒這個計劃，就别打亂人家的節目單了。”

“原本有這個計劃啊，有一個小時的嘉賓表演時間，我們還請了聲樂家來演唱呢！”羅老師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

“那要不你們就上台說個相聲吧。”商陸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兒多。

“好家夥，來給大家表演個大雙簧？”張航笑着問。

“你台前？”王曜華順着說。

“那還是算了……”張航托腮看向羅老師，“能不能饒了我啊，您看我都累得直接在您辦公室睡着了。”

“撒嬌沒用。”羅老師敲了一下張航的腦袋，“你這次來不是帶着你們公司的産品來贊助了嗎，那你可以用一用你們的産品啊。”

“産品？什麼産品？”一聽這話商陸就來了興緻。

“就是一個簡單的同聲傳譯，附帶了實時立體成像。”張航解釋着，“相當于無論台上的人說什麼，他們說的話就會生成字幕然後出現在用戶指定的位置。”

“這麼高級！？”薤白雙眼放光，“那是說如果是外語的話也能生成中文字幕嗎？”

張航朝他笑了笑：“對，将來有計劃在把它和音頻進行對接，做成同聲傳譯耳機。”

“這麼牛的東西不得炫耀一下嗎，你倆一會兒就上台去唱首外語歌，就這麼決定了。”羅老師一拍手，下一秒就給她的學生發消息，讓他們加個節目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