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醒看到微博熱搜時是絕望的,那些眼尖的粉絲甚至被扒出她買電影票被騙的事情,就那麼直白地在前排評論區,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她更害怕的是,不想讓闵司行誤會這是她買的熱搜。
她不清楚他跟簡怡之間的事情,可這條熱搜忽然在此時沖上去,讓她覺得好似跟他的從前都變得不齒。
他應該也看到了吧。
他會不會覺得很煩,都已經分手很久了,還要來他定居的地方上班,關注他的電影,還不要臉想貼着他。
明明都分手了,沒有改網名,還記得他的号碼。
被人警告着從他的世界離開,卻又跟着他的名字一起被挂在微博輿論裡。
許知醒自己都覺得難堪。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那麼久沒見的第一眼,闵司行會覺得她來這裡是因為想要壞他名聲。
她不會這樣做的。
她知道闵司行做了怎樣的努力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大一時他壓力很大,他似乎總是給自己壓上很重的責任,他明明還是可以按照以前高中那樣散漫自由的生活,他這樣的長相跟對電影鏡頭的天賦,遲早會得到應有的名氣跟獎項。
可他總是覺得還不夠。
他很想加快成長,總是給自己設置一個不可能達到的目标。
深夜偷偷跑出來抽煙,被夜醒的許知醒發現。
夜涼如水,月亮高懸,周遭寂靜。
她就抱着胳膊坐在他旁邊,闵司行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蓋在她身上。
許知醒沒拒絕,裹着外套,扇了扇煙味說:“阿行,别抽煙了。”
“你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已經很好了。”
闵司行卻歪着頭看她,說:“可我有個計劃,很快就要到了,如果沒實現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什麼?我能幫忙嗎?”許知醒向來會吃苦,就算是闵司行說他現在想要一百萬,她都會努力幫他做到。
闵司行慢悠悠說:“我想22歲跟你去愛爾蘭結婚。”
許知醒怔忪着,随後點了點頭:“這麼簡單就能辦到了。”
“不啊,我覺得好難,我還沒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給你。”
許知醒并不需要他這樣做。從那天起,闵司行也真的戒了煙。
可她又很清晰地知道,這些甜蜜,都是她費盡心機得來的,于是又不覺得自己被冤枉了。
是她罪有應得才對。
2017年,生日會過後,許知醒就偷偷加了他的微信。
當時他們拉了一個群,他就在群裡,或許會有很多人加他,她也聽到同學說他根本不理人,但當天晚上許知醒卻意外加上了。
她時不時主動找他聊天,每天都乖乖起床,第一件事給他發早安。
2017年10月15日7:13:11
【早上好,我去上課了。】
【嗯。】
……
2017年10月16日7:10:00
【早哦。】
2017年10月16日12:13:11
【今天食堂的米飯打了好多,感覺都可以吃兩頓了。】
【你喜歡吃米飯嗎?】
【嗯,你呢?】
【我都行,不挑。】
【小貓哇塞.jpg】
……
2017年10月17日7:13:11
【早安。】
很多時候,許知醒都不知道要回複什麼,她不太敢窺探他的隐私,又笨拙到不善言辭。
于是每次發了個表情包過去,那邊就不回複了。
那時的許知醒甚至連他朋友圈都不敢點贊,怕自己的名字在他生活中出現的太頻繁讓他感覺煩。
每次許知醒覺得自己沒有希望的時候,又會收到他的回複跟主動分享,又會覺得,他那樣的人,如果是不喜歡的人應該不會搭理的,她起碼沒有被讨厭。
這種不近不遠的關系持續了一個月,直到許知醒鼓起勇氣請他吃飯。
那一頓飯花費了八百多,是她一個多月的生活費。
那頓飯吃完,她還是跟以前一樣跟他聊天,他似乎沒有那麼冷漠了,即便是許知醒不知道回複什麼,隻回複了一個小貓的表情包,他也會接着話題,不讓聊天那麼冷卻。
【喜歡小貓嗎?】
【我喜歡小狗。】
【為什麼?】
【忠誠,粘人,熱情,你看到泰戈爾的飛鳥集嗎?裡面有句翻譯,小狗疑心大宇宙陰謀篡奪它的位置。】
【什麼意思。】
許知醒覺得他應該會有自己的理解,但還是問了她,心裡忍不住冒泡泡。
【别人說,是心中所愛連宇宙都不能替代。】
……
跟他聊天會很舒服,他從來不會過分賣弄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隻是偶爾許知醒小心翼翼試探時,他才會說一些他喜歡看的電影,以及他籃球打的很好,會彈吉他,會唱歌,前年一整年都在酒吧駐場,晚上沒事聽新聞聯播。
他喜歡内馬爾,喜歡導演諾蘭,最喜歡的電影是《星際穿越》,看完了所有漫威系列,偶爾會聽斷眉跟周傑倫的歌。
他的英語跟俄語都很好,俄語是自學的。
他這樣的人,越靠近,越着迷。
他們的聊天時間逐漸被拉長,許知醒覺得那頓飯還是起作用的。
但是她沒有辦法請得起第二頓了。
高三的壓力很大,她的成績在班裡不算是佼佼者,為了有更多的選擇,沒有辦法再去打工賺錢。
她甚至腦子裡起了幫别人作弊賺錢的心思。
她覺得自己簡直瘋了。
事情的轉折,是許知醒聽說他們學校有另外一個女孩在追他。
轟轟烈烈,大張旗鼓。
她不太記得那個女孩的名字了,隻聽到傳聞說女孩家世優越長相漂亮,性格也很混得開,公開宣言要追闵司行,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傳遍到個個高校的八卦小團體中。
班裡正在八卦的女生都很震驚:“不是,她這麼張狂,學校不管啊?”
“校董的女兒,誰敢管?不過長得确實很好看,我聽說我們學校之前很多人拿她當女神的。”
“啧啧,如果闵司行跟她好了,那豈不是路都順了,我可聽說那女孩家裡人脈特别廣,她們學表演的,最重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許知醒偷偷聽着,趴在課桌上,捏着圓珠筆在用過的草稿紙上劃圈,直到把紙張劃破才停止。
她像是一個躲在陰暗角落的小醜,算計着怎麼才能把他追到手。
可她又清晰地知道,她毫無勝算。
那天晚上,許知醒又給他發了消息,那是她惴惴不安約他出來的第二次。
【明天周末,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