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雨不在院裡,靈芸晚上心裡就覺得不安,披着衣服到賈荀屋裡給他掖被子,就看到守夜的銀心已經在外屋睡熟,而賈荀披着被子正面色郁郁的坐在床邊。
“哥兒怎麼還不睡啊,是不是燭火太亮,我去滅兩盞吧。”“你先别去,在這兒坐會兒吧。”
靈芸坐在了賈荀的床邊,關切的看着賈荀問道“哥兒是怎麼了,你是擔心靈雨嗎?”“我擔心的豈止靈雨,我總覺得腳下空空,像走在一座破敗的浮橋上,那水下面會是什麼呢?”
“哥兒想來是晚上酒喝多了,加上家裡事兒多,心裡才不踏實,我把太太送來的檀香點上吧,再給您倒點熱水來。”
賈荀搖了搖頭“你現在一點香,明天太太從别處知道了又要問了,且湊合着吧。而且靈雨的事兒…你知道靈雨最近拿東西出去嗎?”
“靈雨拿東西出去?”靈芸窺了一眼賈荀的表情,承認道“她這段時間确實拿了些剩下的食物,衣料出去,我也問過她,她說是府裡有一家人困難所以幫着周轉,這事兒沒提前跟您說,是我們的過錯。”
“這也不是大事兒,頂多被人說兩句嘴。”賈荀頓了一下道“你家裡出事兒前,出過什麼怪事兒嗎?”
靈芸聽了一愣笑到“哥兒心思也太重了,咱們家裡如今宮裡還有位娘娘在呢,就算有什麼事兒也能幫着轉圜。再說了,從前那是大行皇帝生性嚴謹不喜咱們家,但當今的聖上對您對娘娘對咱們家也算是另眼相待啊。”
“我瞧着咱們家是要興旺了,您怎麼反而惴惴不安了呢?”
賈荀聽她的話也覺得許是自己多心了,笑道“你說的是,等我成了進士做了官,也幫着二姐姐支撐家裡,大姐姐不想嫁人我也能護着她了,你們日後的前途也都能好些。”
兩人說了幾句話,靈芸到底還是把香點了起來,檀香特有的近似奶味兒的味道在屋裡蔓延,賈荀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他一睜眼已經是日上三竿,也沒人叫他起來。
賈荀披了衣服撩開簾子,就看聽雨迷迷糊糊的靠坐在小幾上,靈芸靈雨都沒在屋裡。“你靈雨姐姐還沒回來嗎?你靈芸姐姐又是去哪兒了?”
聽雨驚得一晃看是賈荀,小聲道“靈雨姐姐沒回來,太太那邊兒周媽媽又把靈芸姐姐叫去了,銀心剛剛也被叫走了,我也是才回來呢。”
“你也是才回來?他們叫你做什麼去了?”“但也沒别的,太太叫我過去,就問問我們素日裡是管什麼的,誰貼身照顧您,誰喜歡出去溜達,誰愛在院子裡呆着。”
“我膽子又小,哆哆嗦嗦的,還以為太太要發火了,沒想到太太說話和藹的很,還給我賞了東西,咱們太太真是宅心仁厚。”
賈荀看着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樣子心下一沉,他太知道自己這位祖母的性情了,如果真是要賞他的身邊人,恐怕會讓他當第一個知道的。
“你把我頭發梳了,我去找咱們太太。”
等賈荀走到王夫人院裡,就看院子裡跪了一溜人,領頭的第一個就是靈雨娘,後面跟着的還有他院裡幾個丫頭的家人。
他們見了他居然連頭都不敢擡,賈荀心裡更是驚訝,就算是犯了什麼事兒,按賈家的習慣,這些人應該是大呼小叫涕泗橫流的求情,而不是畏懼的縮着脖子低着頭,在原地瑟瑟發抖。
等賈荀進了屋,就知道事情不好,坐在椅子上的不隻有王夫人,還有賈政。
賈政見他進來隻伸手指了指一邊的圓凳“那邊坐着去,也看看你院裡捅了多大的簍子出來。”
賈荀見賈政動了真火,便老老實實的坐下,心裡瘋狂的回憶,可怎麼去想,也想不出他院裡人有什麼過錯值得賈政大動肝火。
王夫人數着念珠微微閉眼,回避了賈荀疑惑的眼神。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個婆子押着個人進來,三人一走近,賈荀看清楚是誰後,驚得頭皮發麻,蹭的站了起來。
“你且先不要為她辯駁,聽聽你院裡的靈雨都做了什麼。”
婆子聽這話就要把靈雨按在地上,賈荀忙道“好歹是我院裡的大丫頭,媽媽們還是當心着些。”
婆子聽了這話,猶猶豫豫看了眼賈政和王夫人,默默退下了。
靈雨此時已經與昨日的她判若兩人,素日裡帶着喜氣的芙蓉面,枯萎的隻剩蒼白和揮之不去的冷漠。她含淚看了眼賈荀,下定決心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