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刮來,容逸用衣袖擋住她,懷裡被裴聽霜抵着的一塊被血滲透了。
他突然無比慌張地抱緊她,心裡一塊地方被猛地揪緊,澀澀發疼。
半炷香的每一瞬間都變得好久好久,直到風漸漸停息,飲風變大劍身,托着他們落到熟悉的院中,他的心才漸漸回落下來。
裴聽霜擡起臉,從芥子空間中摸出妖丹、靈虛草和苌封所贈的回元丹,動了動手指,将這三樣東西合在一起。
她抓了抓容逸的衣襟,吃力地開口,“抱我,進去。”
靈虛草和狐妖的内丹被回元丹吸收進去,容逸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
他接住那枚丹藥,倒好水喂着她吃了進去。
裴聽霜難掩疲憊,又看了眼容逸,似乎想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才慢慢閉上眼睛。
容逸搓了搓發涼的指尖,不停跳動的心這才慢慢落回原處。他低下頭,清楚的看見了自己雪白衣衫上沾着的大片血迹。
他的手有些抖,輕輕碰了碰裴聽霜沾着血的臉,沾了些清水替她擦拭幹淨。
然後才後知後覺的松下肩頸。
白色靈光浮在她身體表面,慢慢修複着她破損不堪的筋脈和丹田,直到晚間,她也沒有任何要醒來的征兆。
她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冷的時候像被扔進了冰窟裡,受過寒毒的身體便瑟縮着打顫;熱的時候又像處在火中,皮膚被灼燒得刺痛無比。
她出了不少汗,難受時,模模糊糊感受到有人似乎在細緻的替她擦掉汗液。
容逸守着她一直到了後半夜,困得靠在床邊睡了不到一個時辰。
他從夢中驚厥,彼時天剛蒙蒙亮起。
他坐在地上,頭靠着床榻坐了整整一宿,這才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陣陣酸痛。
“嘶——”
他摸着脖頸坐起來,這才感覺到不對。
床榻上,裴聽霜有一陣子發冷得厲害,所以他找來了一床棉被替她蓋上。
此時,那床棉被縮成了小小一團,被窩裡一陣簌簌悉悉的聲響。
容逸,“……?”
他心裡一空,伸手掀開被子——
被窩裡沒有裴聽霜,隻有一個目測四五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頭發散亂,額心處有一枚小小的紅痣,裹在一身并不合身的黑衣裡,黑發雪膚,五官精緻,乍一看有幾分裴聽霜的影子,因為被掀了被窩,她瞪大眼睛望向容逸,氣得臉都紅了。
容逸,“…………”
他冷靜地重新合上被子,等了幾息,再次掀開,準備等待奇迹降臨——
奇迹真的降臨了。
被窩裡還是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更生氣了,眼睛氣得發紅,甩着過長的衣袖啪一下打在了容逸臉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病吧!!!妖販子!!!”
小姑娘張牙舞爪地跳起來,一把拉住容逸的衣襟咬在他脖子上,對眼前的“妖販子”拳打腳踢,“這是哪兒?!!你把我娘親帶到哪兒去了?!!”
容逸被暴揍了一炷香,小姑娘終于打累了,被容逸一把抓下來放回床上。
“你要對我幹什麼?!!”小姑娘兇狠地瞪着他。
“啧,别動。”容逸擡着她的下巴,三兩把按下小姑娘掙紮的短手。
他盯着她過分熟悉的五官看了半晌,終于确認了一個過分荒謬的事實——
眼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縮小了的裴聽霜。
容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