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意滿意地笑了。
她從千金手镯中掏出三四十瓶效用各異的丹藥,大多是白姜送的,小部分是她瞧着有趣順手買的,她可不是那些手頭拮據的劍修,手裡有錢着呢。
此時此刻聞意也顧不上細細斟酌這都是些什麼丹藥了,與暾暾打好商量後,她隻像吃糖豆似的咽一嘴巴,把自己灌了四五次才徹底将手上所有的藥品吃光。
主人的狀态會影響靈寵的狀态,主人提供的靈力會讓靈寵勇攀高峰,要讓暾暾有穿過虛空的自保之力,聞意這是要拼命的吃法。
感受着身體漸漸湧上來的熱意,聞意深呼吸幾口平複腦中眩暈,不再考慮事後将可能面對的後果,眉目依舊一片疏和清朗,仿佛面前一切困境不過過眼雲煙,勝者是她。
她将劍骨收好,彎下腰把小肥鳥抱起,輕輕在它還不甚鋒利的喙上碰了一下。
随後,聞意掄圓了胳膊猛然将它抛飛!
“乘風起,扶搖九萬裡。”
“飛吧,暾暾!”
……
魇寐之目忽然震振,外部硬受元嬰劍主一擊已是傷重,本欲反擊,發現通天長棍卡在眼眶中動彈不得,像被拔去利齒的獅虎,魔物徹底震怒,不惜一切代價,它要這兩個不聽話的修士徹底堕入無間地獄!
碧落和元嘉同時勾唇,身體緊繃做好戰鬥準備,來吧,看誰才能笑到最後。
然而漫漫長夜過處,這時忽聽一聲鳳啼。
她們看到,重瞳神鳥身披璀璨紅羽,鳴聲悠揚,掙紮而出的、徹底舒展開的雙翼遮天蔽日,所過之處邪祟莫近,萬惡消除。
翅膀飛揚,帶着神性的瞳孔俯視全場,似乎在找什麼人的模樣。
元嘉離得近也最先反應過來,本試圖伸手拽住自家好友的小美鳥,可惜全身力量都用來緊緊壓制如今已是半死不活的魇寐,說話聲音也被過境狂風打斷,壓根沒傳到暾暾那邊去。
碧落呆愣兩瞬,第一時間沒認出來這是聞意契約的那隻隻顧吃睡的小鳥,想起來後剛想上前拉住它,悲劇已發生———
名喚暾暾的大鳥翺翔低空,搜尋一圈場地卻沒看見該找的人,眼角這時微微一瞪,碰巧捕捉到遠處的藍衣人,很是熟悉,當下它心裡一頓。
壞了,它是不是找錯方向了?
暾暾心裡一慌,剛馴服的翅羽就有些不聽使喚,眼看已逼近高聳祭台卻來不及拐彎,它想急刹,忽然又感覺濃密背毛被什麼物件輕撞了兩下。
什麼東西?
它修長的脖頸三百六十度轉彎,看見自己的背部馱着兩方錦匣,一個大,一個小,通體都刻着花紋,很高貴神秘的模樣。
它想抖落這兩個不明之物,聞意說過,陌生人的東西不能要。
與此同時,上空傳來幾道呵斥:“哪裡來的飛禽孽畜,膽敢偷拿本君寶物?!”
“荊州死士,給我抓住它!”
“你是跟在聞仙君身邊的靈寵?快将玉玺和丹藥都甩還給我,小心!”
還剩留的荊州死士聽從荊方觀命令前來奪取深陷火紅皮毛中的正州玉玺和晉仙丹,被暾暾一口一個甩飛。
蔭盟軍和舒令儀率領的舒家軍也來湊熱鬧,暾暾不勝其煩,趕緊轉彎飛翔,向着碧落和元嘉的方向跑去。
此時舒依禾、舒令儀和荊方觀三人皆沒想到半路還殺出這一茬,忙不疊又跟在它屁股後頭追。
舒依禾驚怒相加,怎麼可以!
象征着情感的銀钗已經被她抛棄,她尚未在亂糟糟的腦海中抉擇實力和權勢的高下,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飛鳥怎麼可以将它們全數奪走?!
怒氣上湧,連帶着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酸澀情感,讓舒依禾對準暾暾,想也沒想翻身反掌扔出了彎玉雁翎刀,正中它肋背!
荊方觀不甘示弱,朱雀神火再度噴襲,從暾暾尾部開始順風長燃!
空有威猛外表的大鳥陡然受了分神大能這兩擊,再也控制不住身軀行動,哀鳴着向前繼續飛行,歪斜的身子在空中畫出散落的星線。
“暾暾!”
元嘉大驚失色,心神巨震,碧落提劍前來支援,不想魇寐抓住機會殊死反撲,一舉将兩人封鎖至動彈不得。
“暾暾,往我這邊飛,我護你!”在地面上的白椿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幕,也顧不上其它事情了,一面撥開人群往高處跑,一面大聲朝即将墜落的神鳥大喊:“下來我這兒,她們傷不了你!”
還能活動的各家修士一部分前去幫助合歡護法和霜華劍主,一部分嚴陣以待暾暾身後的幾方勢力。
它顧不上關注背部又有了些什麼東西,它現在渾身火辣辣的疼!那朱雀神火迎風就長,燒得它毛都蜷成了漆黑的一大坨!
要是從前,它堂堂上古第一神鳥怎會落到如此地步,可惜,可惜…
“嗚———”
舒依禾又補了一刀,這次距離更近傷害更高,差點把它半邊翅膀剜下,暾暾來不及飛到油嘴小姑娘身邊了,它大叫着從天幕中轟然斜墜。
在這個過程中,無限逼近地面的暾暾恍惚發現,自己身上好像又掉落了個什麼物具,是輕飄飄的長方形。
裝着正州玉玺的錦匣和裝着晉仙丹的錦匣終于如三人所願,從暾暾背上跌落,創造了兩條完美的抛物曲線。
問題是,它們一個跌在了南,一個跌在了北,不管從哪個方向走,離三人都有一段距離。
若是選擇去搶玉玺,另外兩人不管誰吞下晉仙白丹都會是異常棘手的對手,江山極有可能易主;可若是選擇去奪晉仙丹,先不說吃下它後會不會成為魇寐的活死人傀儡,其餘兩人也不是善茬,有了玉玺,大可當場稱帝!
這該如何是好?!
隻能先解決另外兩人了。
她們的思想在此刻達到了驚人的一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