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椿和阿燕都沉默着不說話。
婦人便笑了笑,原本卷曲的手指微微伸長一瞬,指着的正是兩人進門方向。
在那兒,另有一位被桎梏的婦人。
“在從前,她被尊稱為‘善言的養育者’,給予人孜孜不倦教誨的不止嘴唇,她的眼睛似乎也會說話。”
“而現在,雜碎們從她身上挖下來了‘妒婦之舌’。”
她的手指艱難的動了動,向前翹着:“我是有一丁點兒風系靈根的探修家———那時候,這可是個少見職業。”
“我速度極快的腳力是冒險探索的基石。”
“所以,在實行女禁後的第二年,叛逃的我由‘浮動之舟’變成了‘無根之槳’。”
“還有前面…後面…左面…右面…唯一的共同點,我們都是那些政令的不從者和無法教化者。”
“究其根本是因為我看過荊州之外的天空。”
她眯着眼睛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突兀響起的陰森嗓音卻打斷了解靈的自訴。
“哎呀呀,”遠處模糊聲音響起,那人假模假樣的感歎道:“我剛剛才摘下來的小花去飄哪裡了呢?”
“讓我來看看,是不是被肮髒的小老鼠叼走了?”
最後便是沉重的腳步聲,和不時出現的鎖鍊拖拽響。
“不好!”自稱名叫解靈的婦人悚然一驚,立刻對兩人說:“那該死的楊老賊已經發現你們倆的動靜了,快走,走的離這兒越遠越好!”
“我們又能去哪兒呢?”阿燕在原地直的急跺腳:“依您所言此處全然封閉,又有什麼封鎖靈力的法陣,暗河也找不到,我和恩人還能往哪走?”
她這倒是提醒了解靈,這兩人身上都沒什麼太大的傷疤,至多也隻是一些小擦傷,其實是完全可以渡過底下那條暗河的,前提是她們找的到路。
眼看楊賊的腳步聲慢慢靠近,解靈也管不了其她的了,她低聲對看起來更沉着冷靜的白椿道:“往前,一直往前,數着岔路口,規律是……跟着走,大概會有一半的機會可以出去。”
白椿捏着法器的手指松了松,看了看那頭的陳可知夫人,又看了看行動不便的她,最終還是艱難的開口問解靈:“你把生門告訴我們…你們又該怎麼找機會逃?”
“誰說那是生門?”解靈急匆匆道:“我也沒說你們一定能逃出去啊,算了快别管那麼多了,陳可知廢人一個,我也是這副鬼德性,再逃我們又能逃到哪去?快走吧,别浪費時間!”
“……”
白椿深深凝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将她已然不年輕的滄桑面容完完全全刻在自己腦海裡,她複又張嘴,可是盤算了一下阿燕和自己的戰力支撐情況,最終還是留給解靈一個瘦弱的背影。
這就對了。
解靈看着兩個小姑娘手牽手遠去的模樣,慢慢咧開嘴笑了。
雖然陳可知不能說話,但她知道她也一定贊同她的做法,即使那規律是來來往往的姐妹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推敲出來的小漏洞,最多用一次就會被暴露。
可是,年輕人畢竟就是未來的希望嘛。
她被關在這裡好久咯,久到已經忘記了太陽照在身上時那一層熱烈的溫度。
可是,她們仍然願意當一回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