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令人費解的事發生了。
先是排在她身後的那些男子,他們無一不大張着嘴巴,沉默一瞬後七嘴八舌的争論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是個女孩!女孩怎麼可能會有修仙天賦呢,就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做好自己的本責!”
“你是水靈根?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誰都知道我們荊州專産火系修士,你又是從哪個旮旯角冒出來的?”
“你肯定是偷子!說!你偷了誰的天賦,挖了誰的靈根!”
“敗類!”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有天賦,測靈石不是已經證明了嗎!”那個年紀尚輕的小姑娘哪裡經受過這種輿論壓力,慌忙着擺手,試圖證明自己:“這就是我自己的天賦,我沒有偷,也沒有搶,因為這是我天生自帶的!”
有些人在這場鬧劇發生的第一刻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但更多的人則是擁擠了上來,把這姑娘團團圍住,像圍住困獸的牢籠。
“你怎麼證明自己?”便有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從外面測量完的隊伍中走出來,搖着蒲扇走上前來,語調不屑,惡意的詢問她:“你憑什麼證明這靈根這天賦是你的?就因為長在你身上嗎?那我将它挖下來,放置在我的身上,是不是也可以說這是我的靈根呢!”
“還是說,你願意讓我們檢查檢查你的身子?”這句充滿調笑意味的話一出口,周圍的男人們便霎時間一起哄堂大笑起來,下流陰險的目光都不住往這姑娘身上有如實質地遊走起來。
“我…我…”姑娘啞口無言,似乎是沒想到鐵闆釘釘的事兒都還有人意欲推翻,一時間隻會磕磕絆絆重複幾句“不是”、“沒有”、“我真的有”之類否定意義的詞語。
而後,面目威嚴的中年主考官背手環視周圍一圈,待姑娘充滿信任和求救的目光在他身上滾了不知道幾圈後,中年男人才輕咳一聲,慢悠悠的開口提議說:“此處測靈石已有些年頭,年久失修了也是說不準的事,咳咳。”
他又安撫性地望着姑娘一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子,摸着胡子慢條斯理的笑:“這樣,我這新得了一方測靈石,是千年靈礦裡新挖的原料才煉制出來的,絕對保證準确度。”
他隻揚了揚袖子,便有會看眼色的侍從順從的端上一方小巧的測靈石于衆人之前。
沒有人看見主考官隐在陰影處的扭曲的臉,衆人隻皆聽見他指使說:“再測一次吧,再測一次,大家就會相信你的清白了。”
這方測靈石很精緻,很玲珑,不像測量工具,反倒是閨閣女兒家手中把玩的精巧物件,其中含着一點淡淡的灰,如流動的霧氣,在眼下黑燈瞎火的環境中其實并不顯眼。
可是藏身在牆頭的白椿卻感到呼吸一窒,這,這令人膽戰心驚的感覺…
廊下那個姑娘好像把主考官那一番話當做是真心為她考慮的,很感激的朝他拜了拜,這才義無反顧的将手又摸了上去,因為她相信自己。
一秒兩秒三秒…測靈石卻不似剛才那般耀眼,成了塊全然毫無反應的死石,正是主考官大人意料之内的滿意結果。
這個“剛正不阿”的中年男人笑了,因為他聽見那瘦小的姑娘呆愣一瞬,接着哭喊大叫着說:“不,這不可能,不應該這樣的!”
緊接着她像想通了什麼似的,手指向面容慈祥的主考官,拼命證明着自己的清白:“是大人!肯定是大人幹了什麼對不對?大人您為何如此!”
可是已經晚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都看着那台精巧的測靈石裡頭空無一物,空空如也。
哪有什麼極品水靈根天賦?
癡人說夢罷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護衛這時候也适時的列隊走上前來,将威武的銀槍往她脖子上一架,莊嚴的宣告道:“逆賊!你打傷鄰家舍人在前,叛逃在後,如今還蓄意滋事妄圖攪亂大業,你該當何罪?!”
“什麼!”周圍人群一瞬間哄散開來,那些惡毒刻薄的話語似一把把尖銳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的紮在阿燕的心窩窩裡。
“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舌如簧,言之厚矣!”先前那個零天賦的書生如是下結論道。
随行的護衛拿出棍棒将她打翻在地,遺留在沾滿塵灰的泥土上的隻有一道道暗紅的血漬,而再無滿懷期待的阿燕。
“阿姐,阿姐,對不住,對不住…”她的輕聲呓語随着灰中帶藍的霧氣飄散,走的很遠,很遠。
代表着奇遇與夢想的測試隊伍很快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恢複秩序開始慢慢前進,主考官依舊崩着他那張白面大臉,威嚴但不失笑意的看着每一個前來測量的男兒。
唯獨白椿愣在原地,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