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意很給面子地帶着白椿兜了一柱香時間的風。
考慮到她的身體,聞意并沒有炫那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小彩技,而是載着她一直飛到往界雲舟的最前頭,也就相當于領航一船人了,屬實讓白椿倍有面子。
按理來說,金丹期的修士其實早就可以着手初步修煉撕裂空間的能力了,大能們意随心動要去往某一個地方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隻要知道大概的地理位置。
但這種出門方式卻不适合運用在兩界往來之中。
凡人界,五州,魔域,修真界,域外…每個地方都有它自己的對應的運轉規則,而外界人是絕對不應該肆意插手這份輪轉的。
除了天道限制外,有識之士也在最簡單的通行途徑裡下了大功夫,就好比從修真界去往五州。
能跨越兩地的唯一交通工具便是每十日一次的往界雲舟,其上刻有特殊符箓,由三宗三大宮和排得上名号的家族共同持印,十年一換,隻有登上此結印船的正派修士才能暢通無阻的通過重重秘境關卡,順利去往下界。
其他者,若有發現,就地格殺勿論。
僅僅單打獨鬥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憑一己之力來到外界,這種方法能最大程度限制那些無所顧忌的散修或邪魔歪道。
算是一種粗糙但有效的保障。
就像現在,明明聞意她們說出去也算是一方大能的存在了,但就因為這個嚴苛的規定,幾人都不得不乖乖排着隊登上這艘龐大的往界雲舟。
雲舟倒是不限登船人數,但要證道的尋親的斬緣的修煉的總之就是非要去往下界的修士總是多的出乎意料,為了保證資源最優化,幾大宗門特意聯合起來,規定這艘往界擺渡船一次最多容納數百人,而且需要提前預約。
話說回來,既然白椿頂了白姜的位置,那麼…白姜又去哪裡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在聞意帶人兜完風攙扶回雲舟,準備問話之際,白姜那頭遲了許久的天聽通尺終于響了起來。
季文萊一撥通隊内通話就聽到了他氣喘籲籲的說話聲,原來身處另一邊的白姜面色急促,眉目焦急,正要攜白家人去求額外再啟動一艘雲舟。
往界雲舟一旦出發就無法停航,他們又追不上這龐然大物,便隻得出此下策。
他該是在奔波途中抽空打過來的,幾人隻能看到高速移動的背景,和畫面裡頗有點氣急敗壞的俊臉:“阿椿!阿椿在不在這兒!”
這樣子和平常那種翩翩公子溫柔和氣的樣子可大不一樣。
白椿聽到她哥問話,渾身先是一僵,接着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大聲反問道:“我就是來了又怎麼樣!明明是你們答應我,讓我喝了藥後就随意選擇想要散心的地方,所以我就是要來五州,為什麼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白姜急得鼻尖都在冒汗:“你當然有自由選擇的權利,但我們要慢慢來啊,一切都要以你的身體為重。”
“框架下的自由算什麼自由!我不要約束,不要束縛,我不要向下滑落!”
“你這混世魔王!”白姜輕斥一聲,放棄了和她溝通轉而去求聞意:“小意姐,我家阿椿還拜托你這段時日多照顧照顧了,長輩們已經在想辦法彌補了,還請大家先幫幫忙穩住我這小妹妹。”
“當然。 ”聞意擡頭看了兩兄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她還是緩緩點頭應允了。
而後抱手在一邊看戲的元嘉突然話鋒一轉,又問到:“對了小白,妹妹是怎麼來這兒的,身體還撐得住吧?”
白椿肯定是橫眉豎眼地證明自己已然大好,白姜卻是苦笑一下,在白椿略有些心虛的目光裡娓娓道來:“是阿椿…她趁亂打暈了我。”
“不知道她是哪裡得來我要外出的消息,又不打聽清楚時間地點,慌裡慌張的就突然病發了,我急忙跑去為她煉丹壓毒,結果這魔王就趁着府裡忙亂之時用藥杵将我打暈了。”
“她從未獨自一人來過如此偏遠荒涼的地方———她怎麼受得住!”
說到這白姜好不容易平複一些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連連朝幾人揖手:“小意姐,小嘉姐,小落姐還有阿萊阿玉阿理,真的多麻煩你們了,請務必代我們照顧這丫頭一段時日,多謝多謝。”
“得了,也别說這些不着五六的客氣話了。”元嘉将袖子一繞,霸氣地吼他:“一天到晚怎麼就逮着妹妹薅呢,做你自己的事去吧,白椿這麼大個人了難不成還會氣死自己不成?适當的也要放一放手嘛———左右我們都看着的,出不了大事。”
白姜連連點頭,還是想忍不住開口,不過下一秒就被碧落出劍示意阻止他閉嘴了:“放心,安心,耐心。”
元理看氣氛一時焦灼,當機立斷挂了白姜的通話。
徒留白椿在原地哼哼:“不要管我!不要他們管自然也不要你們管,我馬上及笄了!”
季文萊撓頭道:“還這麼小啊?”
白椿無語的看這富貴相的小胖子一眼,她重點是這個嗎!
瞧見旁邊的聞意也是一臉不贊成的樣子,她不想也不願與這劍修起過多沖突,于是隻雙手一揮又灑下數顆特制煙霧彈,在嗆死人的辛辣味道裡悠悠然走回房間了。
她不管船上的其他人也不顧場地時機,隻做着鬼臉吓唬幾人:“反正别管我!都給我走開!”
這小孩子!
聞意和碧落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對天真之人的無奈與好笑,她倆便默契的同時一擡嘴角。
行,不讓她們管是吧?不撞南牆不回頭,且先讓白椿真正在滾滾紅塵裡走一圈罷!
———
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聞意一行人乘坐往界雲舟,一路勢如破竹地碾過重重白雲,在青山藍天的背景圖裡航行三四天後,終于跨過封印結界來到了五州的地界。
雖說算不上風塵仆仆,不過一連好幾天都在船上被拘着,各家子弟們也确實都需要活動活動筋骨了,但既已到普世間,便絕不能再過于張揚肆意,于是衆人稍一合計,便決定先到達荊州見了主人家後再分開行動。
這次除了聞意幾人外其實還來了不少人,三宗三大宮隻請來了這幾位年輕強勁的後輩撐場面,其它宗門的卻是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有些甚至還拖家帶口的出動了上上下下整個宗門,于是粗略一看搭乘雲舟而來的竟也有一兩百人。
中下層次的的宗門不比那些大宗門,弟子們學業不到家便不能下山丢人現眼,賺外快的方式也十分有限,因此大家不得不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
這裡畢竟是憑實力和天賦說話的修真界,弱肉強食适者生存的基本道理,早已經深深刻在了每一個修士骨子裡。
……
聞意站在船頭,伫立着觀望下方。
荊州的風貌因王上的喜好變得富貴繁麗,這個誕生在馬背上的戰亂國家似乎早就遺忘了它的好戰曆史,蛻變成了金碧輝煌的新世界。
聽說這天下全是荊州王一人金戈鐵馬打下來的呢,真可謂骁勇非常了。
看起來,荊方觀這閉關鎖州的十餘年裡将荊州建設得還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