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願再作傀儡的張恨美終于破除夢魇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并且毒死了一個村子的幫兇,一槍槍崩碎了聞訊趕來的最後幾個男人們後,乾卦秘境終于發生了質的轉變———
這個被聞意強行分離出來但是還與槐樹世界藕斷絲連的平行小世界,終于幹脆利落地被斬斷了最後一絲聯系。
從現在開始,它就是一個獨立的,不循環的,真實且有效的世界了。
人說夫為天地。
可是我偏偏要說,我命在我,不屬天地。
……
大紅燈籠高高挂。
今日是沉寂了多年的李府難得的大喜日子,那位病得起不來身子的大少爺竟然也強撐着要娶妻生子過俗世人的生活,你說奇不奇?
黃昏禮成。
熱鬧非凡的前院暫表不提,無人在意的後院角落,新嫁娘在如血的殘陽背景裡磨刀霍霍 ,那是小丫鬟狗兒從廚院裡偷拿出來的。
李府的三小姐帶着人把後院門打開,敷衍地讓守衛也趕前兒去吃酒席,親自迎接了一位位特殊客人。
從田裡趕來的手裡正抓着一大把腐臭難當的淤泥:從竈台旁起身的抄來逢年過節宰豬殺羊的大砍刀;院子裡的拿着一把把鋒利的剪子和尖銳的長鐵針;幹重活的則撿來了路邊随處可見的枯柴棒子。
府中近日鼠患嚴重,飽受丈夫欺淩的廚娘在做清潔時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抖落了一整包老鼠藥。
酒過三巡,便有那好事的叫嚣着讓代替大哥拜堂的李有德也代替着去洞房,不依不饒非要跟着一睹這十裡八鄉都有名的豔女真容。
李有德醉意上頭,拗不過這群下流漢子,吹着口哨便要領頭去踹新娘子的門。
哪裡知道才剛到後院呢,便與在新房門口守着的李三小姐李其真撞了個正着。
饒是混賬如李有德也不免收斂了些輕浮,印象裡他這個妹妹是最最最單純無害的,柔軟可欺,對男人和性一竅不通,偏偏虔誠的愛着府裡的三個男性掌權人,永遠保持着他們所期待的溫柔賢淑的美好模樣。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男人的愛。
真是可笑至極。
不過好歹有外人在場,李有德不欲落了他人口舌,便耐着性子對李其真喊到:“别擋路,讓開,回你的屋子睡覺去。”
李其真聽了沒什麼反應,隻是說:“我已經讓父親回來了。”
“哎呀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喝酒上了頭的李有德懶得再管她說些什麼,上前手臂一橫就要推開這個不懂事的泥菩薩,不料素來百依百順的人竟然也跟着一個大動作,出其不意從台階高處将他狠狠推了出去!
摔了個大馬趴的李有德懵了,他怒氣沖沖要去扇這小賤人的臉要讓她知道誰才是家裡的老大,卻不想後頭那原本緊閉的房間門忽然打開,從裡頭沖出來個大紅色物體,像頭牛一樣一股腦就将人又撞了個狠的。
是木娘!
她怎麼自己掀開了蓋頭!
還敢沖撞他!
在場衆人都被這變故吓了一跳,猶豫半天剛想上前給李二少找回場子,不知從那個角落忽然又迎面兜頭潑出大堆大堆惡臭難聞的腐泥,直糊在幾人眼前,叫這群酒蒙子一時間看不清東南西北。
便聽一聲暴喝,無數家庭生活中常見的器具被人手持着從陰暗處沖了出來,一下又一下,瘋狂往男人們身上打殺。
原本一群特意被壓榨的農婦村姑自然打不赢被養的肥頭大耳身強體壯的青壯男人,但歸功于廚娘在飯和酒裡撒下去的老鼠藥,這群喝大了的垃圾此刻頭暈眼花腹中絞痛,身體又遲緩無力,又是被看準目标,幾個人上來一起圍攻,一時間竟然硬生生就着了道。
———自己最重要,你不必為他人的感受負責。
文曲星大老爺被幾個女人擁着锢住雙手,由針線活好的上前幾步,在最後一絲餘晖中穿針引線,用棉麻線一下下縫住了這人滿口的仁義道德。
不要再提什麼霍亂夫綱,也不要再說什麼我為你好,這張虛僞的嘴巴裡吐不出來她想要的真心。
既然如此,那就别再拿來迷惑世人了吧。
還有這手,不是文采斐然大器晚成?